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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部落 >  吴家林老师《玉溪》首发仪式上和诗人于坚的对话整理稿

发表于 2011-04-02 17:36    IP属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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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林老师《玉溪》首发仪式上和诗人于坚的对话整理稿
吴家林老师《玉溪》首发仪式上和诗人于坚的对话整理稿。[table][tr][td]2010年12月3日20时,吴家林老师最新作品集《吴家林/玉溪》在中国资讯社云南分社举行首发式暨影展。21时,诗人于坚在交流会上与吴家林论道摄影。(以下吴家林简称吴,于坚简称于)
于:我在这里主持谈谈吴家林的作品,作为他的一个FANS,我今天就代表在座的FANS向他提一些问题,谈谈我对他摄影的看法。我先问吴家林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拍照片?
吴:我为什么拍照片,不是像80、90后所说的“我想拍”,我那时是“我不想拍,党叫我拍我就拍”,那个时候是文革时期,党安排我到宣传部拍照片,为了吃饭问题为了生存问题,我就得拍。
于:最开始是党安排你拍照片,那么你现在拍照片和开始拍照片时有什么不同?
吴:截然不同!
现在我自己拍照片是觉得好玩、觉得愉快、觉得这个过程是人生最幸福的过程,所以我可以这样说:我拍照片是比较纯粹的,没有带商业气息的。甚至有一些商人请我拍照片,我都拒绝掉,我觉得只有这样不求报酬的拍照是最愉快的,是人生最幸福的。
于:你从第一次按下快门,到今天、到现在拍了多长时间了?
吴:40多年。
于:40多年!我觉得任何一个人一件事干上40多年,那么不是“天才”两个字可以概括的,拍40多年的照片和你拍一张两张一截两截是完全不同的,40多年如一日,这是实实在在地做一件事情。
看了你的这个展览,你现在是每年出一本书(摄影集),玉溪这一本如果比照前几本看,你在选择照片的时候有什么新的讲究?
吴:上一本拍的是我的故乡(《吴家林故乡昭通》),带着某种沉重感、带着某种忧伤、带着某种乡愁,再加上滇东北高原的那块土地,那个特殊的氛围,所以那一次拍摄是相对成功的。而玉溪跟我情感上好像比较远一些,再加上水乡、抚仙湖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非常新鲜的,因为我生活在滇东北高原,没有这种湖泊,水乡,渔村,看到抚仙湖的水很清澈,专注于湖畔的景物,一不小心踩进湖中都不知道。爬上岸来,成了个落汤鸡,忽然发现脖子上少挎了一台莱卡。心想一定是刚才掉进湖里了。第二次我又下去,看见水草里边隐隐约约有一小段皮带,我就赶紧把它捞起来。今天想起来,这是我摄影生涯中最有意思的一次。所以《玉溪》这一本书,我努力了,我很喜欢它。
于:你喜欢什么?
吴:我喜欢我的一种视觉感受,一种对人文乡土的亲密感,一种在异乡有意思的人文状态,忽然间展现出来,被我捕捉到了,凝固成永恒的影像。
于:一般来说,摄影家都要去捕捉所谓美的一面,美的大好河山、美的风光、美的……各种各样的美,但是,吴家林的镜头里面,可能很多观众会感到失望,因为他的大部份照片从美的标准来看根本不美,他拍些猪、马、狗、猫,拍些粪草篓(垃圾筒),我想问一下,你认为的美是什么?
吴:美,我觉得美存在于我们老百姓生活中的每一角落,那些太表像的美我觉得是一种低俗的美。我发现老乡围个鸡圈、编个箩箩,他做的那些东西我就可以看成是艺术品,甚至觉得他们是很现代的雕塑家。我举个例子,我2006年在汉堡的一个艺术博物馆里边,看到现代雕塑就是搞两根柴棍棍交叉着,砍些松枝码起来,我觉得这个比起我们山民、老百姓的那些“雕塑”来说真的是小儿科了,那些山民才真正是大师。他们以雕塑大师的名义在那里展出作品,我看了以后我有点不平,我觉得我有责任去发现并记录那些场景,那些场景是非常美的,
美在生活之中、美在劳动之中、美在他不经意、痛苦的劳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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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4-02 17:37    IP属地:北京

于:一般来说,你这个主题是玉溪,那么玉溪方面肯定希望你宣传它光辉、伟大的形象,你现在这一本摄影集拿出去玉溪人会不会不高兴?领导会不会说:你怎么把我们玉溪拍成这种样子?
吴:那是一些人的狭隘观念,我干了一辈子宣传,也制造过许多表面唯美实际上虚假模式化的照片,那些宣传照片哪张流传到了今天?都是废片,扔掉了。我1993年出的《云南山里人》,到现在已经升值涨价,已经具有收藏价值,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一种功利的宣传,一种为政治功利、商业功利宣传的东西是过眼云烟,不叫艺术,那只能说是一种很浅的物欲的东西。我认为我的作品是纯粹的,它在艺术地记录、见证与我同时代人的生存环境,生存状态,生产、生活方式。它是永恒的、具有收藏价值的。刚才有一个摄影爱好者请我写一句话,我写道:“纯粹的摄影是快乐的”。这就是表达我对摄影的一种理念。
于:你这一路走过来,我觉得你的照片有两个模式,一个模式是以前拍红宝书的那一种;现在的这个模式你特别喜欢,比如说:你找到一个对象,但是这个对象是不动的,然后你等着另外一个对象进入这个对象的空间时你咔嚓地按下快门,来表达两个对象之间的某种联系。再比如说,你先看到一个广告上的美人,另外一个现实生活中的美人刚刚走到,这一瞬间你咔嚓地按下快门,我觉得这种模式可以叫做吴家林模式。
这一张照片很能说明这个问题(指《吴家林玉溪》封面照片),你先找到聂耳像的前景,实际上很可能你去的时候聂耳广场上没有人,你等人多了以后才按下快门。我看你的很多照片都有这个特点,你先看见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背景,你要等着某种对象穿入这个空间的时候你才按快门。这个吴家林模式我觉得在过去是很成功的,有很多搞摄影的人学了你这个模式。
抛开这个吴家林模式不谈,我更喜欢《吴家林玉溪》,在这本画册里我发现你以前作品里面比较微弱的东西,就是不那么强大的东西,在这本画册中被你拍强大了。
我相当喜欢的是这几幅,一幅是新平拍的《土掌房顶》,另一幅是抚仙湖边上拍的,还有一幅是元江的《村景》、通海的《隧洞口》,
我觉得这些照片摆脱了你过去等待——像猎手一样等着猎物出现后咔嚓地一枪打过去的方式,你现在拍的这种片子我觉得更有一种下意识里面的对人生的、对日常的、对最不容易让我们感受到的那种瞬间,那种瞬间不是经典的瞬间,没有任何戏剧性,你看上去这些照片中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这种照片我认为是相当好的照片,你向这个方向发展的话,你的作品会更上一个台阶。
因为我觉得以前的吴家林模式你已经拍得滚瓜烂熟,再拍我们已经知道你要怎么拍,那个“机关”已经被“破”了,你要玩点新的。
吴:谢谢于坚,你说的我非常赞同。
实际上摄影这种可能性、这种观察方式,应该说是多种多样的,我还是希望它不要形成某种模式,所以你刚才说的我已经形成了某种滚瓜烂熟的模式,我接受你这个批评。实际上我的摄影很少去制造,都是在一种不经意的遭遇之中、不经意的巧合之中发现并捕捉到的。
今天我也在做一些新的尝试。当然,《玉溪》也好,《昭通》也好,下一本的《临沧》也好,这样的画册毕竟是**给我买的单,虽然**方面提出来说,吴老师我们尊重你,尊重你的摄影观念。但是我还得考虑一些大家公认的重要的东西。玉溪是聂耳的故乡,聂耳的影子都没有是不行的,所以我才去拍聂耳塑像这一类东西,我还不能拍成模式化的东西,认真观察思考之后再加上一种机遇来完成拍摄,这个很重要。这一类照片在拍摄过程之中,其实是很痛苦的,但是在完成之后我又是很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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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4-02 17:38    IP属地:北京

于:这些照片完全是日常生活里面毫无意义的一个瞬间(《吴家林玉溪》),但是我认为非常非常好。还有另外一组照片(《吴家林玉溪》),就是相当典型的吴家林模式,他看见这个大美人,等着人家走到这里咔嚓的按快门。
刚才你讲的我觉得很好,你这个画册是人家拿钱给你拍,但是你并没有根据拿钱给你的人要求你拍的方式来拍照片,你还是忠实于一个艺术家的良知。我觉得你这个家伙太狂妄了,你是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我觉得这个相当好,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拿了人家的钱,可能拿起相机来手都是抖的。
吴:应该说,我在60岁以前都是当工具,完全是按照领导的要求在工作。但是那些东西到现在留不下来,可以说那些底片我一张都不要,没有多大意义。到了现在,我的人生、生命到了60岁以后 ,我觉得我真是应该为时代、为社会留下一点大家认为值得看、值得收藏的东西。我现在不是狂妄,我是找到了摄影最本真的东西。
任何一个摄影人,如果他没有一个自我的精神、独立的精神,那他只会是一个附庸的工具。

于:平时你看摄影方面的书吗?
吴:很少看,看不懂那些东西。
于:马克.吕布的你看吗?
吴:马克.吕布的文章我看,我觉得他是一个实践家,他对摄影的感悟不是那些理论家能体会得到的。他与我心心相印,对我的拍摄过程以及我的摄影说得入木三分很到位。他的很多东西完全是一种人生的宝贵体验。他写过我的书的前言、序,是常人说不出来的,完全说到点子上了。
于:你用的是什么相机?
吴:最早是500多元的国产海鸥DF,《云南山里人》中有一部份照片就是用DF拍的。当然很幸运,1996年德国送我莱卡M6,我就一直用莱卡。机器就是个工具,没有什么稀奇的。当今中国发财的人很多,拍照片就要好机器,机器要越大越好,越贵越好,这是个误区。
其实机器就是要越简单越好、越小越好。
于:我看你的照片大部份很不讲究景深,有很多镜头很难抓拍到,你在对焦方面是怎么处理的?
吴:我是不调焦距的拍摄,除了“死”的东西才调一下。我都是用相机天然的景深功能,我使用的胶卷都是400度的,在大晴天你不可能调到5.6、不可能调到2.8,基本上都是11、16的光圈,11、16的光圈对于一个35毫米或者是50毫米的镜头来说,拍场景时从近景到远景都是清晰的,所以无需调焦。我记得有一次有个摄影活动请了北京的一些“大腕”来 ,他们都是很厉害的长枪短炮,很贵的机器,他们见我拿着“烂莱卡”,就说:“你花那么多钱买莱卡干什么,你老了眼睛不好,莱卡对焦又慢。你看看我们这个全自动的,一按它就自己对焦。”我告诉他:“你的自动对焦,按了快门后还有零点几秒的对焦时间,我这个不用对焦,按就行了,不对焦总比对焦快,哪怕是自动对焦的零点几秒。”他们听明白后才吃惊地知道我是这样拍照的,才知道我为什么抓拍这么快。
所以我抓拍起来是非常快的,非常得心应手。
于:实际上你是把莱卡当成一个傻瓜机用?
吴:是的,绝对是当傻瓜机使用。
于:(忍俊不禁地笑)照相机是西方人在一百年以前发明的,照相机对我来讲我觉得跟卡宾枪差不多,实际上是你拿着照相机对着一个人咔嚓“一枪”打过去。
我记得有一年我在德宏的时候,突然路上走过来一个女的,我就想拍这个女的,她是一个少数民族,我拍了她以后,她说我是养蛊的人,如果你拍的照片你不拿给我,你就要生病,过了几天,我在德宏的一个小旅馆中发高烧,那个高烧让我打了一个星期链霉素才好。
我想表达的是,照相机和摄像机一样,它不像你拿笔写东西,不会对世界造成伤害,但是照相机当你咔嚓一下按下去,实际上说得大一点就是侵犯了别人的肖像权。人家本来好好地在那里,这个人忽然拿着那么大个东西来拍他,那个东西看着像生殖器一样,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强奸别人的生活。我想问你,你在照相的生涯里面,是否有瞬间的不安——因为你的照相惊扰了人家本来安静的生活?是否感到内心有一种不安,或者是没有,还是你用什么办法把这种不安消除掉?
吴:我非常清醒,我照相的行为本身就是对一些人的侵犯,照相本身的这种侵犯是客观存在的,所以我带得有一种犯罪感在拍照,但是我拍照已经“操练”到让所有被拍的人都不知道我在拍照,我尽量隐蔽、尽量隐藏。为了达到拍照的目的,我受什么罪都可以,但是很痛快、很愉快,因为我不惊扰别人,在我镜头下的人没有恐慌、拒绝、逃跑这些东西,很亲切。反过来说,我留下了这个影像,不是我吴家林个人的东西,是对社会留下的一批珍贵的艺术影像,这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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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4-02 17:39    IP属地:北京

于:你讲的这个方式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偷拍?
吴:是偷拍,绝对是偷拍。
于:我在日本的时候,我和日本摄影大师荒木经惟在一起,他拍照片绝对不偷拍,每一张照片都让被拍者知道在拍他,他拍了一本东京,和你一样也是一年出一本画册,他在东京拍这些照片,所有的人都愿意他来拍。
在日本社会里面,照相机已经进入一百多年,大家对照相机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在中国,大家还是不想让你去拍他的隐私,每个人觉得自己在人生里面都有一种犯罪感,你明明是做了一件好事,你也害怕别人拍了以后拿去干什么,你在这方面是否有同样的感觉?
吴:你说的这个非常重要。在我的摄影生涯当中,最怕照相的有哪些?就是乡街子上那些小贩,或者偷税漏税、违法乱纪的,一旦看到你拿着照相机,他会抖,他就要刨根问底。有时拍完了他会跑上来质问:“你要拍了做什么?”这时候我就会很谦恭地、心平气和地给他说明,我是一个老年摄影爱好者,如果你不愿意我拍,我就不洗、不要这张照片。他一听我是老年摄影爱好者,马上笑容就出来了,态度就变了,还主动让我拍。
于:你照片中还有一个特点,你很喜欢猪、狗、鸡,我感觉你是把它们当作人来拍,拍这些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吴:它们也是生命,也像人一样的有灵性,它们调皮的时候使我非常感动、愉快。
于:猪使你非常感动?
吴:是啊,你不要小看猪,猪太聪明了。它饥饿的时候,只要看见人,可以爬得很高,什么动作都出来了。我的《玉溪》画册里面有一幅“调皮的猪”,就是它看见我走近,一下站起来,非常天真,非常顽皮,哎呀,我太感动了。
所以我觉得它是一个生命,跟人有时候很像。
大山里养猪的人,有时就像背老爷一样,背着猪走几十里山路到集市去卖,有的时候怕猪生病,还会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拿下来盖在猪身上,这些情况我都看见过。其实,他是怕猪生病造成损失,但是为了卖钱,为了吃肉,又很残忍地对待它。我觉得这是一种矛盾,看到这些,我很怜悯这些动物。猪、牛、羊这些动物,家家都有,我只要一进村子,就可以看得见,自然我也就很关注这些动物。其实山里人与动物是相互依存相依为命的关系。
于:在座的各位,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吴家林的现在可以提问、交流,你不喜欢的照片你可以站起来说,没有关系,说拍得太难看了,不喜欢就直接说出来,不能因为是大师的照片,个个就觉得只有说好,你觉得不喜欢你把不喜欢的道理说出来,他可以自我辩解。
Fans1:我问个问题,吴老师,你觉得玉溪的特点是什么?与昭通、临沧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吴:第一个问题于坚就问过我,他感觉《玉溪》比《昭通》更好。我对昭通有一种很复杂的故乡情结,那块土地让我很忧伤,有一种悲悯的心情,还有一种乡愁。
那块土地我又恨又爱,当然,爱是居多。所以昭通的那批照片就相对沉重一点。玉溪跟我的生命没有关系,抚仙湖水那么深、那么清,在我感情上没有那么多压抑沉重的东西,所以拍起来比较放得开。再加上我从小热爱美术,在构成及结构方面,玉溪那些水乡的东西让我觉得特别的新鲜。
新鲜感很重要。过去,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突然发现会有一种激情,这些可能就是《玉溪》这本画册和其他画册不一样的地方。
于:我来总结。大家都认为你拍不同的地方肯定要拍出不同的特点来,让我们拿起来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玉溪、这是德宏,很多人都会有这种判断——其实我觉得这完全是个错误的观点。吴家林并不是要去拍那些奇装异服,那些表面的不同,他的照片最有力量的东西——他拍的是表面的不同之下永远相似的东西,他拍的是人生永恒的状态,比如说一个人从隧道里面走过去,一百年以前象这样走,一百年后依旧如此。
摄影如果总是搜奇索怪,拍所谓为同的东西,那种我觉得只是拍历史资料,这种在某种历史阶段是有效的,当这段历史——比如说你拍文革,一个人在喊“毛主席万岁”,等那段时间过了它就变成历史资料,没有那种永恒的东西在里面。吴家林的照片很有力量,他要拍的是那种穿越时代的东西,法国历史学家布鲁戴尔说:把时间分为三种,一种叫事件、一种叫时代、一种叫永恒,事件就是资讯;时代是相对于20——30年之间会发生的事情,比如说我们以前都穿军装,现在穿的是打高尔夫(参数|询价)球的,但是再过20年这类衣服又没有人穿了,这就是时代;而永恒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的东西,我觉得吴家林就是专注这个层面的艺术家。所以你在他的作品里面找不到什么美好的风光、使我们欢欣鼓舞的时代画面,也证实了他的照片是有力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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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4-02 17:40    IP属地:北京

Fans2:我们看您拍了那么多的图片,更多的是一直关注人生,我想问一下,您在看了那么多的东西、拍了那么多的图片之后,对人生有一个什么样的思考?另外,我还想再问一下,在您拍这些图片的过程当中,有没有让您印象非常深刻,或者说让你非常感动的事情?
吴:人生啊!每个生命到这个世界上来,都要过日子。都要生活,都要成长,酸辣苦甜,可能痛苦居多,幸福居少,起码我的人生是这样的。所以,我活到这个年龄,看到每个年龄阶段的人,譬如说我看到一些小孩还在放牛、放马,有一个小孩在赶街的地方,看着他父亲拴在树上的一头牛,牛背上驮着一些东西准备回家,但是他的父亲还没有来,他忠实地守候着这头牛,老老实实地守候着牛背上的东西……我看见这样的场景我的眼泪就会流出来,为什么?这就是人生,我曾经有过这样的人生,看见就会回忆起来。
另外还有一些形形色色的人,做生意的,跑江湖的、卖狗皮膏药的,什么样的人生都有。我作为世界上一个存在了几十年的生命,我要把我的感受一一记录下来,这个是最重要的。        
对人生的理解我认为是:在这个世界上,人之所以是人,不是牛、不是马,不是那些牲口,是因为人有一种叫精神的东西,有爱、有恨、有悲悯,有良知。
我很幸运,我拥有照相机,我用一生来做职业摄影家,这一开始并不是我的理想,纯粹是党叫干啥就干啥碰到的运气,后来,从拍摄当中我发现了幸福的魅力和力量。
你第二个问题的这种情况太多了,包括我拍牲口,拍的时候,都会含着眼泪。这次在上海,范志平先生采访马克.吕布时,马克说,他是银行家的儿子,我是云南山里穷苦人家的儿子,我们两人能够有今天这样的友谊,常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说是我的影像打动了他,就因为影像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说我们就象孪生兄弟一样,我们的友谊就是上帝安排的,如孩童般的纯粹,不是彼此附庸风雅。他妻子在旁边插话说:“他们是两个志同道合的摄影疯子……”
真的,我们搞摄影的,如果一旦进入角色,别人看起来绝对是神经上有问题,喜怒哀乐控制不住,我的很多照片可以说是用眼泪拍出来的,但是过后我看到这些照片会很欣慰,这就是我的人生,我很幸福。这种快乐幸福,都是在痛苦当中得到的。
于:我们只要仔细听,今晚吴家林使用的最多一个词是什么,就是老老实实。我觉得吴家林拍照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老实,他这个人长得就象一个土豆一样,他忠实于这个东西。就象刚才他说的一条牛身上放着一个小孩家的东西,他老老实实地守在那里,他就是一个守财奴,守什么财?就是大地给他的财产。吴家林是个什么人?他是一个眼睛真正长在自己脑门上的人,不要看每个人都长着一双眼睛,都拿着一个照相机,其实有的人眼睛是长在画报上的,他拿起照相机来,他看世界的眼光不是自己的眼光,是画报编辑看世界的眼光,甚至可能在按快门的时候都想着这张照片可以发表在哪里。
这是一个聪明人、小聪明的时代,象吴家林这种老老实实、忠实于自己,看见一头猪都会热泪盈眶的人我觉得不多,这正是吴家林之所以成为一个大师最重要的东西,其实这个东西没什么秘诀,就是老老实实、诚实,象一个土豆一样地种在滇东北黑暗的大地里面,这就是吴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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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4-02 17:41    IP属地:北京

Fans3:刚刚于坚老师讲到了一个世间万物的永恒,我觉得在靠近永恒之前还有一个选择,我想问的问题是:你取景、决定按下快门的原因是什么?还有一个问题是:你照片出来以后,你决定选择或舍弃这张照片的原因是什么?就是说总有一个选择的过程,让你的照片接近世间万物的永恒。
吴:最初按快门,就是想要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拍得美不美,领导审查表不表扬、高不高兴,这就是最初按快门的动机。60岁以前,80%的时间就是我刚才所说,20%的时间是到某些地方拍自己喜欢拍的东西。比如参加重大活动,我很幸运能在资讯媒体工作,当时有些州庆什么的活动就邀请省里画报社、图片社、报社等去采访,摄影的一拨人就会在一起,大家拍完职务照片就去打扑克、打麻将,我这个人天生就穷,赌不起钱,看着也没意思,好无聊怎么办?我不能在那里发呆,就独自步行到附近的村子去,我进村子就激动,感受到那种生活跟城里不一样。看到那些老乡跟我打招呼的那种感情,请我到家里去坐,那种真实,一下子我就跟他们很近。
有时候比较远,我就跟附近的摄影朋友借自行车,骑一二十公里,走村窜寨,当然也带着照相机,这样我就可以拍到一些我自己独立思考,非常愉快的照片。实际上我用两条腿走路,一条是职务照片,一条是我个人情感非常喜欢的照片。退休之后,我完全放弃那种职务照片,所以我现在很愉快地拍,出了几本书——《瞬间边地》、《吴家林保山》、《吴家林故乡昭通》、《吴家林玉溪》、《吴家林临沧》等等,这些东西延续了我那种用两条腿走路的方式其中一条腿的东西,这些东西我现在可以说已经到了很痴迷的程度,我只要下去拍片就不会累,一天走几十公里,汗流夹背,我又喜欢穿黑衣服,黑衣服上全是一道道白的汗渍,即使这样我都会很兴奋。
当你看着我们普通百姓日常生活中那种美好的人性,那种我们老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那种德行、品德,你说你感不感动?反之,那些奸商跟我们这种人是格格不入的,我很反感,我的相机是永远不会对准他们的,很奇怪。我的相机也不会对准那些社会的焦点、资讯问题,拍那些很多我觉得都是功利的,政治功利、商业功利,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是人性最本质的状态,完全是真情实感的,心和心相碰撞得到的东西,所以按快门的、照相的人还是纯粹一点好。
小时候我曾经梦想成为一名画家,但是我没有这个资格去接受这方面的教育,当我拿着照相机的时候,我觉得它就是一个绘画的工具。这个绘画的工具很奇怪,在港澳台,很多人拿着照相机去学国画,去学油画,去学画意摄影。那些东西我看了觉得很低级,我认为摄影它最大特点就是那种客观的见证写真能力。为什么我们的身份证,我们的护照不请画家画一幅肖像呢,而要用照相机照?这就是照相机最厉害的、区别于任何艺术形式的东西,
所以我拿着这种武器,我就要张扬这种艺术个性,去捕捉那些其它艺术不可能具有的基本属性,捕捉那些人生永恒的东西。
照相机在我看来就是一支画笔,我在经营我的构成,那些几何图形,不是模式化的,是一种随心所欲的构成,我是很愉快的,你发现的这些东西你把它抓拍下来的那种快感,会让你哪怕一天饿着肚子不吃饭,都会觉得幸福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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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4-02 17:43    IP属地:北京

于:我觉得摄影如果分阶段的话,第一个阶段是按快门的阶段,第二个阶段是选照片的阶段,你早年遇到了马克.吕布,马克.吕布把你选出来,那个阶段你在照相上不是很成功,你拍了一大堆照片,你虽然有按快门的冲动,但你并不知道你的照片好在哪里。我觉得选照片非常关键,一个有眼光的艺术家,他可以把一张好照片从一堆三流的照片中选出来,很多人拍了很多照片,但这些照片好在哪里他根本不知道,选出来的都是要上封面的烂照片,真正好的作品被他淘汰了,我想问你,选照片和按快门这两个阶段在你的摄影生涯中起了什么作用?
吴:在某种情况下,选照片比按快门更重要,我在摄影生涯当中闯荡了二十多年,还分不清楚我的照片中哪些是一流的,哪些是二流的,因为你在现场拍摄,会有很多感情上的因素,难和易的因素,你把这些因素都带到后期来选照片,这肯定是要出问题的。所以,一个会拍照片的人,他很难把自己最好的照片选出来,但是我从《吴家林故乡昭通》开始,就可以把我拍得好的照片,很准确地选出来。
这得益于马克.吕布,从我和他1993年认识开始,他就将我的照片分为A类、B类、C类。之后,每年都给我写信,说我很想看看你最近新拍摄的照片,甚至他将自己的快递账号告诉我,他知道我穷啊,寄一批照片到巴黎,没有一千多块钱,你寄不了的,他把他的账号告诉我,我是免费给他寄照片的,然后他看到我的照片后又很激动地给我写信,给我A类、B类、C类地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地分,我们每次见面,在中国、美国、在巴黎……只要见面,不谈别的话题,语言不通,谈不了别的,就是看照片,他的照片拿给我看,我的照片拿给他看。他的照片拿给我看,还叫我给他分类,开始我还不敢分,后来我发现他对我其实很平等,就给他分类了。到后来他将他的照片寄来给我分类,我分好后告诉他,他回信说:“我非常高兴,你的眼光已经非常非常好了,我们两人对照片的分类,仅是一两张之差。”我不敢说在中国我是最会看照片的,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我有幸接受了西方几位大师的反复培训,不仅是马克.吕布,还有“黑皮书”主编戴乐比尔等。
1996我在休斯顿做国际展,放了两套照片。马克.吕布写信告诉我说:“你一定带着一套照片来巴黎,巴黎对你很重要。”他又不说具体什么事,就说对我很重要,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开始由于经济原因,我还不愿意去,我说等我有机会再来。他又说:“你一定要来,对你很重要。”我又说,真的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我推辞了两次。第三次,有一天,休斯顿的摄影系教授带着三个学生做翻译来教训我,说是吴先生啊,你知不知道马克.吕布是什么人啊,他一夜可以把一个人捧成名人,一夜又可以把人怎么怎么地糟蹋下去,人家三次邀请你去巴黎你都拿架子。他说我拿架子,教训我,当时我觉得是一个误会,我想着我把美国人给我的机票浪费掉,不能回中国,还要去巴黎绕一圈,多可惜啊,所以我就不去,我是这个原因嘛。他们那么严肃地批评我,我觉得这种批评很对,所以我马上接受,就说我去我去。马克.吕布知道这个情况后又来一封信说,去巴黎的机票他给我付。

[ 本帖最后由 般若刺 于 2011-4-2 17: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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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4-02 17:45    IP属地:北京

朋友们,我可以说,我这个人骨子里边虽然穷,但是我们老祖先教导我们的,穷一定要穷得有志气。等我到了巴黎之后,一进他家,他第一件事就叫翻译告诉我,赶快把机票拿出来报销,我想了一下,我不拿机票,我把口袋里的1000多美金拿出来,放在他的桌子上,我说这是我买了机票还剩的钱,我卖书、卖照片赚了钱,我不要你的钱。马克.吕布当时一下子抱着我,哈哈大笑,他说:“我没想到,你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来得这么快啊。”
这个故事还没有完。他是用心良苦,将我安排在他家住,把我带去的80张照片每天都要打开看。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争取我在巴黎做展览,天天看我的80张照片,每天看两个小时,反复推敲,看了一个星期,最后挑选了50张出来,编辑排序,哪张第一、哪张第二……到了第七天约我,去见法国国家摄影中心主任戴乐比尔。能不能秋天在巴黎办展览,要戴乐比尔主任批准。你们想一想,在我们中国,哪个编辑会这样,最多给你看一遍,说不错不错,就走掉了。抱着挑选研究了一个星期的这一箱照片,我们一起去见戴乐比尔。会见那天包括我穿什么衣服去,到了那个地方不能随便说话,马克.吕布都一一给我打了招呼,很谨慎。由他精心挑选编排的这批照片放在台面上,那个戴乐比尔是摄影界德高望重的人,连马克.吕布都忌怕他。他一张一张的翻,才翻到第五张的时候,就问这个照片做得那么好,是谁做的,马克.吕布说这是吴家林做的,他马上很兴奋,说;“我们欢迎你参加我们秋天的国际摄影节,到时候,我们国家摄影中心要收藏你的几张照片”。离开国家摄影中心,马克.吕布马上就去找了一个赞助商,要那个赞助商赞助我从昆明到巴黎的机票,还要为我提供展厅,还要供我吃和住,那老爷子真是用心良苦啊。到了秋天,我万万没有想到,一到巴黎,戴乐比尔和马克.吕布要我把所有的照片拿出来,两个人帮我挑,挑选好后叫我放大,放了五十张,放出照片来后,两个老人又聚在一起,给我编辑排序。最后,又到展厅去,帮我摆放照片。装照片是展厅的工作人员做的,摆放的位置及顺序是两位老人帮我调整的。我一个山里人,第一次到了西方国家,在影展开幕式就引起轰动。主办的法国人说:“我们巴黎每天有上百个摄影展览,大多数人是为了看朋友、聊天而来,很少有人真正来看照片、看展览。但是,就你吴先生的展览是人们真正来看的,一传十,十传百,看展览的人一天比一天来得多,说一个中国摄影师的展览很精彩,是本届影节最好的展览。”有一个巴黎晚报的摄影记者,在一张很大的纸上,用法文写下来:“杜瓦诺在法国,吴家林在中国,他们都是摄影天才”。当时我真是吓着了,怎么能乱说啊,我怎么能和杜瓦诺相提并论啊,当时我真的觉得太离谱了,而翻译却说:“傲慢的法兰西民族绝不会吹捧你的!”那个老板高兴得不得了,把这个留言翻拍了下来,做成一张大照片,挂在展览结束的地方。老板请我吃饭时自豪地说:“吴先生,我们支持你办这个展览,大获成功啊”!朋友们,当时我傻瓜一个,什么都不懂,还以为真是我的展览好。10年以后,我反思,我的展览得到轰动,不是我吴家林的本事,是两位世界顶级的策展人帮了我的大忙,他们把我的作品选出来,都是一流水准,没有哪一张落伍,所以一下子征服了法国观众。戴乐比尔和马克.吕布挑选编辑照片的那个眼光、那个水平,远远高于一般的摄影师。我今天能有这个眼光,是从他们身上一点一滴领悟学习获得的。我能把我老伴吴月华的照片选出来编辑成书,办了影展,使她一下子让人刮目相看,成了很厉害的人,功劳是谁的?我不谦虚地说,就是我,就是我吴家林有一双国际化的眼光。平时我很谦恭,但在这上面我说的是实话、真话。我觉得,于坚一个写诗的人,居然知道选照片的秘密,我佩服你。这方面我差你就差得远了,你们诗歌方面的东西我就说不出这些道理,谢谢你!
于:吴家林刚才的一番话让我很感动,这就是个老实人,严格地讲,这个人就是一个农民,现在也是农民,从来没有变成一个城里面的人,这就是他最大的优点。你的这一本《玉溪》我相当喜欢,好在哪里?其实是你的眼光。马克.吕布是我很喜欢的摄影家,我专门去巴黎看过他的照片,我感觉在《玉溪》里有一些照片你选择的角度跟马克.吕布是完全不同的,马克.吕布的照片太玩构图了,就是各种因素组合起来的某种瞬间的产生,但是完全是平淡的、毫无意义的,你的这种选择是一个新的起点,以后这样干下去是不得了的,老吴。
今天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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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4-02 17:45    IP属地:北京

据吴老师介绍,他们的对话完全是即兴的,事先也没有准备,所以也没有安排认真的录音、摄像,这段文字是一位昆明的影友花了大量时间综合了现场很多人的记录整理而得,特别感谢下这位影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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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4-02 17:46    IP属地:北京

《玉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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