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县门扫街忆旧【严建设日记】
2024年07月03日 Wednesday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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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五月廿八日，拂晓凭轩，见阴云四合，墨染苍穹。俄而雷声隐隐，电掣长空。须臾，雨至矣。如珠落玉盘，滴答有声。雨幕迷蒙，天地浑然。风斜雨丝，拂面清凉，涤荡凡尘，心旷神怡。
熏风夏雨，滴沥不绝，颇感凉爽，难得凉爽。余偕老妻驱车进城，至东县门前儿童食品厂泊车。老妻径去一旅行社，余持富士相机扫街。见一新开张之剪发店肆，十二元，价甚廉，径入而剪之。
树影之中，约绰可见日本包子饭肆，趋前一观，乃白水包子焉，盖余老眼昏花矣。余一别此地近卅春秋焉，故地重游于此颇感温馨熟稔。虽白驹过隙，人事更迭，岁月变迁。今观之，余旧居之院落仍在，名曰市教委家属院。铁皮门易作铁艺之门，门前老梧桐树荡然无存，伐矣。 唯对门旧公圊仍在。其余则面目全非。旧貌新颜。不惟如斯，所见睦邻街坊，皆惘然，所见之人，皆面生者。
该地卫华巷一大院，余旧居，十余年矣。曩闲暇无事，邀约狐朋狗友十余人，作雀戏无日无夜通宵达旦。男女杂坐，行酒稽留，握手无罚，目眙不禁，日暮酒阑，，履舄交错，杯盘狼藉，划拳饮酒，觥筹交错，顿喉高歌，谓之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
吾有同窗挚友十余人，素日交好。凡侵晨，诸友络绎而至。遂摆麻将之桌，入座开局。众人或喜或忧，或思或笑，氛围热烈。牌过数巡，日影正午，老妻如市买办酒肴，工炊备办酒席，众欣然入席。珍馐罗列，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美酒盈樽，大快朵颐。彼此互敬，畅所欲言。忆往昔之事，叹岁月之匆，欢笑之声不绝于耳。有同窗丁氏、康氏诸人，日日不辍。更有乡时结交之友徐氏，亦日日不辍。酒足饭饱翌日，其邀约友之友，复友之友，亲眷之友，面生不识者络绎而来，入局雀戏，开怀畅饮，到头称意须年少，赢得时光向酒杯。凡输局者，每聊以自慰，言赌场失意，情场得意。或异日之内，抱得美人归。
后院酒尊酒瓶堆积如山，余不堪其扰。有同窗高氏，其居距此一步之遥，亦日日不辍。其嗜诗词歌赋，贫病交加，不思谋生，后罹病辞世，辞世前日，犹约酒，言翌日登门共饮茅台焉。
庚午榴月，余家居东县门教委眷属之院。某日，有三少子至院，言可清抽油烟机，八十钱。四五家皆费财使洁之。余遂排队而待。及余家，少子拆卸出门，大卸八块，呼余出门观之，云皮带轮坏矣，须换新者。余心念何又为皮带轮之坏，出视之，见地上弃断为数截之皮带轮，黏作一团，心内即时怒火万丈，弗能。缘何？若皮带轮坏至如斯，断难带动风机转动。再问皮带轮之价，言专用之进口皮带轮三百八十钱。一睦邻王师凑来悄声云可议价，彼换一条三百五十钱，加之清洗费八十钱，付四百三十钱。觉亦或为受骗矣。
是日余心绪甚恶，揣此三子骗钱不少。继而一语未发，归室取一米有余之擀面杖出门，猝不及防抡圆照彼三子臀猛击一棍，痛加杖笞。彼捂臀惊愕，忽旱地拔葱凭空跃起，不知所措。余喝令其老实，再坑人仍当笞之。孰料忽围数邻翁邻媪齐声喊打，言打得善打得该当，谁令来此行骗。彼色荏，忙求饶云再不敢矣，皮带轮兄赐工本费二十钱罢矣。余曰可，先洗妥。彼言毕匆匆安装毕搬入内上壁调试，果善。余予其一百钱，彼亟骑车仓皇而逸矣。嗣后，有睦邻来家言，其自身实乃受骗，回回受骗，次次不同。早知召余助其索回受骗之钱。人乃心思缜密之动物，常于受骗前疑疑惑惑，惟付财后，方觉受骗矣。犹网络诈骗之类，无数人于转财之一刹那，忽悟财被骗矣，然觉为时已晚弗及矣。
斯年东县门街口有沿街摆鬻炙羊肉者，门庭若市，生意兴旺。某夜，有醉鬼滋事，一言不合，詈骂不绝，污言秽语，呈口舌之快滔滔而出。其少不更事，怒不可遏，愤而操刀，手刃醉鬼，继潜踪而逸，唯捕快所获，伏法。
东县门东起东羊市，西至东厅门，长三百余步。毗邻东羊市、东厅门、东仓门、菊花园、马厂子、东号巷、饮马池、县门北巷、疙瘩寺。据《咸宁县志》，此街约形成于唐末，唐天佑间筑东部小城为县治。宋、金因之。时佑国军节度使韩建以唐长安皇城为基础缩建长安新城，将长安、万年两县移到城东西两侧，各建小城，此城即后来之咸宁县城，因位于城东侧，人称东县，门前街道得名东县门。元至明清，咸宁县署在此县北侧。清代驻军装局，辛亥革命时，起义新军首先占领军装局，夺取库存武器，并以此为指挥部，取得西安光复，援武昌起义焉。
曩余所居之旧址，曩为泰山旧居。有老城围墙。门洞赫然，大院铺青石古色古香，即清军装局之遗址。旧匾额水泥铸就，名曰西安科学教育所。丙戌夏日为西学第八中学偕城管强拆，旧址为今之自行车站。余翻阅旧书，曩系唐程咬金府邸，周遭有古城墙，今荡然无存。清末，于日本士官学校卒业、密入同盟会核心之丈夫团者张凤翙，任清军军协司令部参军。起义前夕于大雁塔集同盟会员而会，筹谋起义。继武昌起义十二日辛亥举义，是日为农历九月初一，故关中人亦称新军起义为牟月初一反正。
时新军分数路自大营盘发，据清军装总局，夺其器，分与前来集会之众，以军装局为指挥之所，启满城。市民纷援，手持刀棒与清军相抗。清陕西巡抚允顽守北门，城楼火起，允以绳吊缒城而下，逃至甘肃，西安遂光复。
清军装局之遗址有大门楼一，丙午年拓宽东县门通衢拆之。复有县门北街，处东县门之北，长一百二十七点五米，宽四米。据《咸宁县志》载，县门北街约成于唐末，本为咸宁县署前之巷道，原无民宅，街南端东县门街北，有牌楼一，上书秦省首县四字。辛亥革命后咸宁县初未立，次年呈民国政府之报，因与湖北省咸宁县同名撤之。因清明曾名立新坊，旧之建筑多为清明以来之古老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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