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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05-06 17:16    IP属地: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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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老汉,我眼中的霹雳游侠
开始写这一段文字的时候,我开始从记忆中搜索那些曾经清晰的,已成为烙印的画面。
90年代上海的多家电视台播放过霹雳游侠,是所有记忆的起始。
那时候,看的是配音版,每天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那个音乐的节奏响起,伴随着画面里的夕阳下,由远及近的红色扫描灯,全身的神经兴奋起来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辆车的原型是1982年款的Pontiac Firebird,对于一个审美观还没有养成的小孩子,在一个资讯落后的年代,见识过的能称之为“设计”的事物还极少的状态,只觉得,这辆车的外观线条感,完美到无以复加。
沙漠中宽阔的公路,路边的小旅店和加油站,路尽头的小镇,镇上那些朴实甚至残破但让我看着很想推门进去的小店。这是童年对美国的风土人文的第一印象。当然,还有向着公路尽头的远方绝尘而去而去的黑色身影。
依稀记得,承载着KITT的这部电视剧,是我幼年时第一次觉得,我喜欢汽车。
90年代是美国和日本的科幻片与科幻动漫横行于青少年的精神世界的年代,KITT没有变形金刚和咸蛋超人之流的那种飞天遁地的本领;也没有他们的毁天灭地的战斗力。男孩子总是崇拜最强的事物。但是穿梭于当时对我而言遥不可及的地球另一端的美国,伴随着红色扫描灯的黑色身影,坚定地成为了我童年记忆中的最爱。
再一次回顾霹雳游侠是20多岁的时候。
这一次,我的英文水平已经能够直接看原声版。
情怀不变。
当音乐节奏响起,沙漠中黑色的身影伴随着红色扫描灯带给我全身血液的沸腾不变。
不同的,是我捕捉到了更多的底蕴,更多的故事,更多的内涵。
这一次,我已经在另一个和美国一样地广人稀的广袤土地上生活了多年,宽阔的高速公路,路边的加油站、便利店、麦当劳,都带给我更多的亲切感。
儿时听过无数遍的那句配音版的片头旁白,其原声版,我也曾幼稚地不断去模仿:
Knight Rider, a shadowy flight into the dangerous world of man who does not exist. Michael Knight, a young loner on a crusade to champion the cause of the innocent, the helpless, the powerless in a world of criminals who operate above the law.(虽然我常常把这句话说成澳洲口音)
以及那句一直贯穿到2008年版(KITT已经变成了2008年款GT500KR)的核心精神:One man can make a difference。
英国人Wilton Knight在赋予了年轻的Michael Knight新的生命和新的身份的时候,他自己的人生却走到了尽头,他躺在病榻上,对Michael说了人生中最后一句话:One man can make a difference。
随后,年轻的Michael便开始了“一个人去改变世界”的旅程。而Wilton Knight生前的好友,Devon Miles也成为了Knight基金会的负责人,Michael的新老板。一直到1985年,整整四季,一个典型的英国人和一个典型的美国人的搭档组合,文化冲撞引发的笑点和槽点不断。
紧接着在第一季的第四集,Devon约Michael在一家餐馆见面,此时Devon正在享用他的蜗牛大餐,问Michael想吃点什么。Michael对服务生说,他要一份牛肉汉堡和一份薯条,看着服务生皱眉的表情,他补充了一句,可能你们店里没有这些东西,你可以去对面的快餐店帮我买。一个老派英国人和一个粗线条的80年代美国青年,互相对对方的饮食习惯皱起了眉头,我就意识到,这种文化冲撞将会贯穿后面的所有剧情。
带着对童年情怀的回顾和对80年代美国文化的憧憬,以一种享受的态度一集集往下看,Devon永远是从头到脚剪裁分毫不差的正装,Michael永远是皮衣加牛仔靴。也曾经尝试模仿Devon的老派英国口音,最终改不掉习惯的澳洲口音,放弃了。
HELLO KITT……
认识这个网名叫“老汉”的人,是在一个叫“车生活”的微信群里。同时也知道了他的自媒体“老车推”。当时更新的一篇推文题材就是霹雳游侠。推文中不乏“人心不古”的感叹,以及现代人拿KITT和特斯拉作比较的案例。
短短半年时间,我自己也已经是老车推的成员之一。一路关注老车推至今的朋友想必都明白,不论KITT本身在客观上会不会引发我们对“80年代美国人已经在思考智能驾驶”的思考,IT技术野蛮干预甚至取代机械灵魂的消费品,并不是老车推所研究的。1981年微软的MS-DOS刚刚问世,用现在的软件工程师的话来说,1982年被虚构出来的KITT,其电脑系统的试图界面“很不友好”。2018年,每个人的手机都比当时的大部分电脑强大的多。但是在KITT的年代,我们不会感受到电子助力对人类感官与机械交流的抹杀带来的危机感。
KITT这个人工智能,可以说是用一种美国式的简单粗暴的方式,阐述了汽车的灵魂。那时候美国人对这些东西的表达没有日本人那么细腻,KITT也从未像恶魔Z那样,用引擎里发出来的机械最本源的声音来表达谁才是他的主人。美国人的粗放,最终还是造就了Michael与KITT多年互相帮助的友谊。KITT不是绝对的无坚不摧,当KITT受到重创的时候,能够让他重新振作起来的人只有Michael;当Michael受到了挫折,失去了继续挑战罪恶的勇气,最终帮助他重新面对人生的,也是KITT。
回溯到1994年,霹雳游侠出了一部电影版。先登场的是那个英国腔十足的Devon Miles,看起来并没有比1985年的电视剧第四季里老很多,依然是在我这个三代上海人眼中无懈可击的正装。我并不太理解当时(1994年)的美国社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引发“美国需要帮助”的剧情,毕竟那时候我就算看国际新闻也看不懂。Devon去请已经隐居成为渔夫的Michael出山,再一次提起了Wilton临终前的那句话One man can make a difference。Michael一开始拒绝了,说我早已不再是那个独力改变世界的人。
最后Michael还是答应了,但表示,请他再一次出山,有一个条件。后面没有台词,观众自然知道,这个条件就是被封存的KITT也要一起出山。
当他们回到基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基地),才发现(剧情设定在2000年)KITT的那个火鸟的车身已经被拆解了,幸好主芯片还在,Michael仿佛用了很长的时间,彻夜不眠,尝试将KITT的主电脑重新装配起来。终于红色扫描灯又开始左右闪烁,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Michael和KITT的又一轮互相调侃,就像是昨天才告别,Devon微笑着感叹了一句:At least something has never changed。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重新看了这一段剧情,从而捕捉到了一个当年第一次看时并不在意的思考点。当年我生活在一个没有强制报废的世界中,看着任何年代的车在路上跑。而此时,再一次看到那个Michael Knight归来后将来面对的新老板对他说,拆解KITT卖钱只是为了减少他们组织的财务账目上的负债(没有深究到底是什么组织,但肯定不是原版电视剧里的Foundation for Law and Government了),KITT的公里数作为一辆车来说,已经不值一个仪表盘的钱了。这句台词太像现如今国内我们所追求的那些汽车,那些真正的工匠作品的命运,大环境的观念已经不容许这些机械生存。
为了上刀山下火海有KITT相伴,Michael将那个承载着KITT灵魂的CPU植入了他的1957年Bel Air,时隔将近10年,写剧本的人还没有忘记,KITT早已不仅仅是一个刀枪不入的黑色火鸟车身,与死对头KARR不同,KITT是拥有人类情感的。
随后Devon死了。紧接着,KITT为了保护Michael,驱使Bel Air冲入了河里,失去了火鸟车身的KITT连防水的性能都不具备了,他告诉Michael, CPU已经进水,永别了。
从此世上只剩下Michael孤身一人,曾经身边的战友,Devon,KITT以及那个永远能够让KITT起死回生,变得更强的天才工程师Bonnie都已离开霹雳游侠的世界。绝望的Michael说了一句:One man can NOT make a difference。
最后Michael当然还是重新振作起来了,也必然伴随着KITT的复苏。他把KITT的芯片成功植入了那辆被用来取代KITT的汽车KIFT(Knight Industry Four Thousand, KITT是Knight Industry Two Thousand),当KITT的灵魂得到了一个更强大的肉体,霹雳游侠的音乐再一次响起,这一对老搭档又再一次开始了“一个人改变世界”的战斗。
在这一部电影里,有一种虚构出来的科技,能够用电脑读取人的思想。垂死的Devon的思想曾被读取过,得到的画面是曾经的KITT和现在的KIFT的交叠,显然Devon是想让KIFT来继承KITT,而不是取代KITT;以及多年前好友Wilton Knight的临终嘱托;以及年轻的Michael在私人飞机上与他干杯,说道For one man’s dream。这组镜头我反复看了很多遍。
鲁迅被踢出了中小学语文课本,国人疯狂消费新时代变相的人血馒头和鸦片。市场大环境的需求而洗脑出来的消费观,导致的对汽车的扭曲的认知和消费观,这些不在这里吐槽。
与老汉认识之前不久,刚刚经历了一些事,其后果可简单概括为:对大环境的风气敬而远之。就在这个时候,老汉向我介绍了他的“老车推”自媒体,告诉我,他要创造一股清流。起初,我对这种话持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因为太多人尝试过“创造一股清流”,也包括我自己,但最终敌不过太多扭曲的汽车和汽车模型消费观,留给自己的选择就是,我还喜不喜欢汽车?
直到不久之后,我亲眼见证了老汉将一辆e34脱胎换骨,甚至可说是重新投胎转世的过程,以及心路历程。对于汽车文化的沦丧,没有太多言语的感叹,有的只是对汽车文化和机械的追求的实际行动。又过了不久之后,我决定加入老车推。
为模型买了真车,为了梦想完成修复,宝马E34收藏翻新全过程
时间和精力都用在我们真正追求的事情上了,自然就无暇去反复咀嚼那些诸如品味、时尚之类的伪车迷论调带给自己的恶心与反胃了。
11月11日,老车推举办了第一届汽车模型沙龙,我也终于可以第一次把我这些年掌握的微电影制作技术用在汽车这个爱好上。对于那辆停在展览场地门口,作为老车推招牌车的蓝色e34(曾被我戏称为上海滩的恶魔Z,与日本动漫的恶魔Z有着同样的蓝色车身)我便构思了一个与KITT相同的绝尘而去的画面。
2008年,霹雳游侠又有了新版,是从一部电影版开始的,KITT不再是当年那个KITT,这一次的KITT是一辆2008年款的GT500KR,全名是Knight Industry Three Thousand。Knight这个家族姓氏的存在一直延续到了2008年。电影的结尾,主角Mike Traceur在母亲的葬礼上,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就是Michael Knight。那时候的Mike处于一种“麻烦全都解决了”之后的迷茫状态,Michael对他说:我不会告诉你该何去何从,不过,在25年前,有一个叫Wilton Knight的人,在垂死之际,对我说了一句One man can make a difference,我成为了那个被拣选的人。
在随后的电视剧中,起初Mike依然在使用Mike Traceur这个名字,而KITT却常常会称呼他为Michael(英语中Michael可以是Mike的昵称),GT500KR里面是一个全新的灵魂,不再是原来的KITT,可见写剧本的人有意无意在表达,这个KITT延续了以前那个KITT的记忆,也延续了以前那个KITT对Michael的感情。美国人的心思也变得细腻了。
后来,Mike Traceur经历了一个必须假死的剧情,假死之后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他给自己想了几个新的名字,最后选择了Michael Knight这个名字。新一任的Michael Knight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当代美国青年,这一部电视剧的画风也已经是当代的美国。
只可惜,一个人,一辆车,伸张正义,这种老掉牙的桥段,已经不再能够适应当代美国人的精神文化娱乐需求,只出了一季,就再也没有下文。Michael,Devon,Bonnie这个80年代风味的铁三角组合,已经成为了永恒的尘封记忆。
有生命有灵魂的汽车,已经在大部分人的意识中,与Siri之类的人工智能混淆。
未来,永远都会有更先进的电脑出现,也会有更先进的智能驾驶出现。在2018年上海进口博览会上,能飞的汽车也问世了。也许很多人会觉得,80年代初对KITT那样的汽车的构想,开始逐渐被现实中的科技慢慢实现,真正走进我们的生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我第一次驾驶一辆方向,油门,刹车全都变成电子助力,变速箱也被电脑野蛮干预的DCT的汽车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机械的“不存在”。这些东西已经抹杀了我的感官与机械状态的交流。KITT被赋予了一个完善的人格,而如今的各种“智能”,却连机械的灵性都剥夺了。工匠精神,在新能源转型过渡期的乘用车领域是否还存在,是一个会引发争吵的话题。无心再与维护自己消费观的消费者有任何争执。
KITT与死对头KARR,在1982年的火鸟形态,和2008年的野马形态,都有过生死对决。KITT被创造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格,而KARR却只是一个自私的只会计算如何生存的电脑。KITT能够以自己的意识去控制机械,却不能与现代的一些直接用集成电路板取代机械器官的做法相提并论,没有灵魂的汽车就会成为KARR。
老车推的新logo所讲述的,是一个经典永远不死的道理。经典和时尚,本身并不处于矛盾的对立面。经典曾经是时尚,时尚经历了时代的考验,就成为了经典。
这篇文章写的是霹雳游侠。是一篇关于霹雳游侠的推文让我认识了老汉。老汉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由每一位读者自己从过往和将来的每一篇推文中去寻找答案了。最后还是用一个画面和一句台词来结束这一篇拖拖沓沓4000多字的文章吧。
For one man’s dream!!!
当年的one man's dream,既有代表了Wilton Knight这个人的梦想,也代表了“一个人去改变世界”的梦想。
如今,这个one man's dream,是老汉,是贝壳,是乾坤,是James,是我JC,以及我们老车推每一个成员的梦想。我们的舆论力量很有限。百年汽车工业,有无数的经典与传奇,我们愿做历史与文化的搬运工。那些容易流行起来的,也容易被时代带走的,自然容易被消费。那些在历史中留名的,我们希望更多人能记住。

自媒体主理人、经典车文化策展人、资深汽车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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