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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君威论坛 >  民国时期最大地主庄园--牟氏庄园

发表于 2007-12-10 10:53    IP属地:未知

原帖由 海那边哪个风 于 07-12-04 12:10 发表
车近牟氏庄园!
9511837
偶和同事们去过呢,看过呢,而且还买了VCD,
这个庄园告诉我们:第一,人要当官
                第二,一大家子人不适合住一起
                第三,人不能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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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0 12:19    IP属地:未知

是啊 庄园没有当官的护着 撑腰 是不行的~
君威一骑:草心含晨露 掬水小溪边 柴扉人语寂 野舍望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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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0 12:28    IP属地:未知

21
开会了。
家族的会,只有已婚的各家爷儿们才能参加,今天多了一个女人,就是日新堂的少奶奶姜振帼。和往常一样,开会的地点,在日新堂四进门的老爷楼大客厅内。这栋房子,现在只有鲁
太太和几个佣人居住着。
牟家的历史,太悠久了,说起来复杂。但要说起日新堂的这栋老爷楼,又不得不提一提他们的老祖宗。简单地说,牟家的老祖宗牟国珑,康熙三十八年,曾任监考官,被陷害“营私舞弊”,落户栖霞。后来冤案虽然昭雪,他却看透了官场险恶,不再复出,做诗立志:“清风两袖意萧萧,山径虽荒兴自饶。世上由他竞富贵,山中容我老渔樵。”从此,做了一个乡间农夫,并留有家训,后人须走“甘心淡泊不做官,从事农耕求发展”的兴家之路。一代代牟家人,在这片土地上潜心经营,终于成为中国农村百余年来最杰出的土地主。
牟国珑的画像,就一直悬挂在日新堂客厅的正中,成为家族权力的象征,让牟家世代子孙供奉叩拜。因为牟国珑是湖北公安县人,画像的上方,就有一块蓝底金字的大匾,上面书写四个大字:犹望公安。
老祖宗画像所在的大客厅,一直是一个神圣庄重的地方,家族决议重大事情,惩罚那些不肖子孙,都在这里进行。什么事儿,都得让老祖宗看个明白啊。
画像下面,已经燃起了香火。议事前,几家的老爷都跪在祖宗画像前,磕了头,进了香,这才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画像正前方,是家族掌门人的位置,今天暂时空着,少奶奶坐在门口的地方。
牟宗升主持会议,对大家说明了今天议事的主题,然后征求几个爷们的意见。他今天的心情很好,目光已经几次落在掌门人的那把太师椅子上。四爷牟宗昊先说话了,说这事儿很简单,按老祖宗的规矩,应该让长子长孙传承家业,执掌家族门户。只是牟衍堃年幼,还不能主事,必须有一个人先支撑着,等候牟衍堃长大,再按照祖宗规矩走。谁先支撑着呢?两个办法,一个就是让少奶奶撑着,当年慈禧老佛爷也是这样做的;还有,就是让二哥出面了,二哥是咱们县的头面人物,资格也是最老的。哪一种办法对咱们老牟家更好?爷儿们都说说吧。
半天没有人说话。
牟宗升心里有些焦急,就对南来福的牟宗腾说:“老五,你说说。”他觉得牟宗昊刚才说了一半话,另一半让牟宗腾来补充。牟宗腾说:“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大家来定。”
六爷牟宗天看了看姜振帼,问:“侄儿媳妇,你一个女人家行吗?要是不行的话,我看就让你二叔先撑着。”
姜振帼的目光盯住其他人,意思是说,你们看呢?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四爷牟宗昊身上,暖融融的。牟宗昊就又说话了,他其实早就想好了办法,却犹豫地说道:“大家私下里投票,可好?”接下来,他就把投票的办法说了说,几个人都点了头,觉得这是最公平的办法。
“对,咱们投票。”牟宗升站起来走出客厅,他觉得自己已经把几个兄弟拉到身边了,暗中投票,正好可以让他们放开脸面帮他的忙了。
翠翠拿来了纸条,还有一碗绿豆、一碗黄豆和一个空碗,放在祖宗供台上。大家一个一个地走过去,每人拿一张纸条,同意牟宗升的,就在纸条里包上一粒绿豆;同意姜振帼的,在纸条里包一粒黄豆,投在空碗里。最后,几个人一起打开空碗里的纸条,看看绿豆多还是黄豆多。牟宗昊的办法看起来挺复杂的,却让大家心里都塌实,不用担心得罪了双方。
纸条都打开了,黄豆吃了绿豆。
这是牟宗升没有想到的结果,最让他不明白的是,他才得了两粒绿豆,其中还有他自己的一粒。他有些蒙了,阴沉着脸看了看大家,感觉每一张脸都突然间陌生了,他真不知道另一粒绿豆是谁投给他的。牟宗升冷笑了两声,甩手朝外走。“你们都喜欢让一个寡妇来当家,你们就让她当好了,从今后我月新堂的事情,由我自己来处理!”
姜振帼最初也有些担心,现在结果出来了,她就沉稳了,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对几位叔叔说:“看来咱们家族要就此散伙了,谁有能耐谁就折腾吧。”她拍了拍衣襟,也要朝门外走。
几个老爷愣了片刻,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忙跑出去追赶牟宗升,拦住了他的去路。牟宗腾异常激动地说:“二哥,你要是坏了家规,那么从今儿开始,我们几个兄弟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哥哥了,你可想好了!”牟宗天小声说:“二哥,别犯傻了,你一家能对付住五家?日新堂的胳膊都比你的大腿粗,你还不被别人吃掉了?再说,好坏我们是自家兄弟,遇到个什么事情,大家有个照应,何必赌气呢?”
操纵了这场戏的牟宗昊,也冷着脸说:“老二咋这么看重掌门人的位子?有多大的权力呀?你就是做掌门人,也是暂时的,牟衍堃长大了,你还要交给人家,这么较真儿干啥?”
大家心里都明白,牟家如果散了架,以后就会自相残杀,对谁都没有好处,倒不如维持现状,像个驴屎球球,外面光滑好看就行了,有能耐的,各自发展去。牟宗升叹了一口气,站在那里不动了。牟宗腾就拽了他的胳膊,把他拖回屋子,他也就只好接受了眼前的事实,跟着大家一起跪倒在老祖宗画像前,再次烧香磕头。



22
姜振帼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事的位置上,说:“各位叔叔这么看重我一个女人,我一定遇事多请教叔叔们,暂时撑起这个角儿,为了牟家的富贵,就是把心操烂了,也绝无怨言。不过,家族的事情,最后总要有个人定夺,我不藏私心,该得罪叔叔们的地方,我还要得罪,请叔叔们多包容。”
她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快地说:“我们牟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过去的事情 就不提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能暗里争斗,做一些坑害自家人的蠢事。”
姜振帼的口气,分明是说过去有人坑害了自家人,几位老爷们就有些不高兴了。牟宗天先开了口,说道:“衍堃他妈,你话里有话呀,谁坑害谁了?你现在可是主事的了,不能黑影里说话,不亮堂。”
姜振帼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事情不便说出来。牟宗升翻了一下眼皮子,憋着气说:“你可别是没事找事,过去谁坑害谁了?你说出来!”
似乎不说出来,就不好办了,这正是姜振帼需要的气氛。她说:“好吧,看来我不说出来,叔叔们心里总犯嘀咕。”
她把挪动地界的事件讲了。原来你都知道了,好,知道了又咋样?!牟宗升想着,跳起来指着姜振帼说:“你说话可要有个分寸,凭什么说我侵占了你家的地?”
姜振帼看着大家,说今儿几个爷儿们都在,我把话说明白,我不是为几亩地跟二叔过不去。占了就占了,我本来不想说,但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些佃户穷鬼们都要笑话咱们。你们想想,我们日新堂当家人刚没了,就有人欺负我们了。庄园外的人欺负我们,也还说得通,可被自己亲叔叔欺负了,不是家丑是什么?以后呀,二叔你就別跟我们孤儿寡母的过不去了。
牟宗昊做出了呵护姜振帼的强烈举动,他站起来看着牟宗升说:“二哥,这事你做得出来?你也不脸红呀!”牟宗升说:“你们让她拿出证据来,今天拿不出证据,我跟她就没完了,走到县衙门都得走了。”
姜振帼就说:“二叔呀,你是商会会长,可县衙门也不是给你一个人开的。”
“告诉你,别看你暂时主持家里事,可咱牟家外面的事情,还得靠我二爷,你别跟我太放肆,想诬赖我,没那么容易!”“好,二叔,你家种的什么地瓜?”
“什么地瓜?就是地瓜吧,还能有什么花花地瓜?”
“我是问种的红瓤还是白瓤。”“白的红的,什么都有。”
“我们家可是种的红瓤地瓜,你知道吧?红瓤的甜,冬天吃的时候软软的。”
听了姜振帼的话,牟宗升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姜振帼就又问:“你家种的什么谷子?我们家种的是黏谷。”
几个人惊讶地看着牟宗升,等他回答,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说庄稼又不是他亲自播种的,要问,问他家的把头。
四爷牟宗昊和五爷牟宗腾已经看出了事情的端倪,都气得朝牟宗升翻白眼。就连投给了牟宗升一个绿豆的六爷牟宗天,也觉得事情太过分了,不满地说:“二哥,这事情要弄个水落石出才好。”于是,两家的大把头都被找来了,当场对质。
身为法律专家的牟宗昊,很严厉地警告两个大把头,说你们听好了,问什么都不能说谎话,说谎犯法的。月新堂的大把头就恐惧地看了看牟宗昊那张瘦脸,然后又去看他的老爷牟宗升。
牟宗升端坐着,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对自己的大把头说:“奴才,你听好了,今年种的什么地瓜?红瓤还是白瓤的?”大把头说:“都有呀,红的白的都有。”
他又问:“谷子呢?”
大把头说:“谷子?就是谷子呀!”这时候,姜振帼问自己的大把头:“腊八,我让你把那几块地种黏谷,种了吗?”
张腊八说:“是,少奶奶,全是黏谷。”
牟宗升把脸一横,说:“你说黏谷就是黏谷了?我还说我地里种的也是黏谷呢。”几个叔叔们用目光询问姜振帼,看她还有什么答对。牟宗天对姜振帼说:“是啊,你地里能种黏谷子,别人地里也可以种。”
一直没说话的晚辈牟银,这时候说话了。他说要种黏谷子,一定是整块地里都种,不会是一块地里种两种谷子。要是二叔那块地的谷子都是黏的,啥都不用说了;要是只有一长条条是黏的,那我大嫂的话就是真的了。
牟宗升白了牟银一眼,说种子撒在地里,怎么分清是不是黏谷呢?总不能把庄稼都毁了,一粒一粒种子扒出来检验吧?把庄稼全毁了,当然不行。不过姜振帼早就想好办法了,说现在谁都别争论了。到了阴历七月收割谷子的时候,如果二叔地里的谷子都是黏的,那我就是诬陷了二叔,该怎么惩罚,我都认了;如果二叔地里,单单只有一条条谷子,跟我家地里一样是黏谷,那些地就是侵占我家的,我不敢说对二叔惩罚什么,二叔把那片地和谷子一起退还给我就行了。
牟宗升一听,就有些发蒙了。这小寡妇真会算计,现在把庄稼让我给她管理着,到了收割的时候再收回去,省力又省心了。这样想着,嘴上却答应了,说那就到了收割的时候再理论。


23
他要尽快结束这种尴尬的场面,然后慢慢地去想对策。
各家的爷们散去,姜振帼让翠翠关上了老爷楼大厅的门,说她要一个人在里面坐一会儿。她站在老祖宗画像前,换了几炷新香,虔诚地跪下,祈求老祖宗保佑她和儿女平平安安,保佑牟家万世昌盛。她说:“祖宗在上,我愿意用这条命,换得家族的荣耀。”女人一生只能从一而终,她知道寂寞守寡的路很长很长。一炷新香早就燃烧完了,屋内烟雾缭绕,她还跪在那里,看着老祖宗的画像。
她心里明白,庄园内的几大家,是用泥捏在一起的,经受不得风雨。她要做的就是要让泥捏的庄园,免遭风雨袭击。
屋里的烟雾越来越厚重了,她感到有些憋闷,这才从祖宗画像前站起来,去打开身后那扇紧闭的大门。从这之后,她心中有一道门,却永远也打不开了。
各家的女人,对爷们今天开会的结果,还是很关心的。牟银刚进门,太太栾燕就问推举谁来当家族掌门人。听说是姜振帼,她松了一口气,说只是不知道姜振帼能不能顶起这么大家族的门户来。牟银让她不用操这个闲心,说:“大嫂这女人,藏而不露,精明过人,恐怕牟家还没有谁比她更有能耐,今儿我算是见识了。”
于是牟银把刚才在日新堂当场对质的事情告诉了栾燕。栾燕听了直摇头,骂牟宗升太缺德,说道:“看二叔这次怎么收场吧。”
月新堂那边,牟宗升去日新堂议事的时候,李太太就吩咐小灶,中午饭加两个菜,并备好了米酒,等待老爷回来庆贺一下。在李太太看来,牟家的掌门人肯定是自己的老爷了。
她等了半天,牟宗升回来了。从他的脸色上,可以看出事情不像她想像的那样简单。他脸上的愤怒,很快要撑破脸皮炸开了。老妈子见了,赶紧躲开。佣人们中只剩下丫环小六没法躲藏,她要在老爷身边伺候他。她见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掏出长杆烟袋要抽烟,装烟丝的手却有些哆嗦,怎么也装不上,就急忙走过去,把烟丝捏到了烟锅里,点上了火。因为老爷已经占有了她,所以她去为老爷做这事的时候,就包含了一种别样的感情。
牟宗升从小六的动作和眼神里,也看到了小六对他的关爱。他把一口浓浓的白烟喷出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六跪在他的身边,给他捶腿。他抽着烟,琢磨着地界的事情。很显然,姜振帼不是软柿子,不那么容易对付。他心想:“她好像是早有了准备,怎么能专门种红瓤地瓜?怎么单单种了黏谷?”
他的那些奴才们,把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做得天衣无缝,就是没想到地里已经播下的种子!
因为心里郁闷,当夜里睡下的时候,他就故意带着愤怒,对丫环小六喊道:“小六,你这奴才就知道睡觉,给我捶背!”小六明白了牟宗升的话,就留在老爷屋内给他捶背。等到李太太去屋内睡下后,牟宗升就叹了一口气,把手伸进了小六的衣裳里,要从小六的身子上找到一些补偿。小六很体贴老爷,主动把乳头塞进了老爷嘴里,说道:“老爷不要心烦了,別坏了身子。”
牟宗升就含糊地说:“小奴才,倒是你体贴老爷了。老爷这次要是当了家,就改了祖训,娶你当小妾了,唉!”
小六说:“奴才没那么想,奴才能在老爷身边伺候一辈子就知足了,什么名分都不要。奴才的身子本来就是老爷的,老爷想骑就骑,想打就打,只要老爷高兴,奴才就高兴。”小六的话,说得牟宗升快要流泪了,抱住了小六的身子又亲又啃。到后来,就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药丸子,递给了小六。这药丸子是他让自家药房制作的,防止小六的身子怀了胎。小六一看就明白了,并不多问,咽下了药丸子,就钻进了老爷怀里。这小奴才,自从跟老爷做了事,身子也就成了一个无底洞,总觉得填不满了。跟老爷寻欢的时候,她配合得极好。牟宗升越发喜欢小六了,当夜又把她留在了自己的屋内。
丫环留在老爷屋里捶背,在李太太看来是极合理的事情。
几天后,牟宗升想出了一个下策。他亲自到了日新堂,告诉姜振帼,他已经把地界的事情搞清楚了,原来是大把头暗地里做了手脚,移动了界石。姜振帼就说:“主子不发话,大把头就敢移动界石?他应该知道里面的风险有多大,为啥要这么干?总得有个缘由吧?”
牟宗升说,过去这奴才在地界边挖了一锹土,正好被牟金看到了,给了他一巴掌,这奴才就记恨在心里,看到牟金不在了,要用这办法来解恨。现在,这奴才已经被痛打一顿,赶出了月新堂,并马上派人把地界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姜振帼一边听着牟宗升的谎话,一边想,这件事情不能再追根刨底了,要是把他的脸皮全撕碎,他一定会狗急跳墙,那样就对谁都不好了。不过,对于那奴才,她觉得要狠狠惩罚一下才解恨。于是,她换了一种口气,说自己也觉得二叔不可能在乎这么几亩土地,估计是那些奴才们做了手脚。奴才们胆子也太大了,这样下去就没了规矩,要狠狠给他们一点儿颜色,赶出去太便宜了他,要封他的门,抽了他的地!
牟家的佃户们,大多居住的是牟家的房子,租种的是牟家的土地,封门抽地之后,他们就一无所有,只能流浪在外了。


24
牟宗升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委屈奴才了。他给了大把头一些钱,然后将大把头赶出了月新堂,派人去封门抽地,从此月新堂的大把头一家就消失了。
事情平息下来,庄园内的老爷太太们,心里已经明白了。他们觉得没有让牟宗升成为掌门人,是正确的选择。牟宗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件蠢事,给姜振帼做了广告,让她在家族中赢得了意想不到的威望。


25
四爷牟宗昊很快就明白自己被姜振帼耍了。他原以为她的房屋里空着,自己可以随意出入,填补房间里的空白,没想到连日新堂的少爷楼都不能进去了。
牟金的丧事过去一个多月,四爷牟宗昊就忍耐不住了。这天半下午他寻了个理由,溜到了日新堂少爷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姜振帼正在屋子里教一双孩子读书识字,看到牟宗昊走进屋,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心里就明白了。她面带微笑,招呼说:“四叔过来了,你 坐吧。”很热情,样子也像等待了很久。
牟宗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坐在了太师椅上。丫环翠翠给他倒了茶,他就把翠翠赶出去了,说:“我有事情要跟你们少奶奶商量,在外面候着,谁也不准进来。”丫环看了看少奶奶,从少奶奶的眼神里得到了允许,就退了出去。
姜振帼喊老妈子,“三桂家的,把两个孩子带出去吧。”老妈子的男人叫三桂,死去多年了。但这地方,很少叫女人的名字,女人似乎就是男人的一件什么物品,喊叫起来,总是把男人的名字放在前面,叫王五家的,李四家的。老妈子听到叫她,慌忙跑过来。姜振帼把孩子送到门口,吩咐老妈子照看好孩子。“看着猫儿狗儿的,別抓伤了小少爷的脸。”趁着牟宗昊不注意,她又小声对老妈子交代了几句。老妈子明白了,“喔喔”应着,一手拉扯一个孩子,朝院外走去。
姜振帼回到屋里,随手关紧了门,还瞟了牟宗昊一眼。牟宗昊对她的做法很满意,他以为她把两个孩子送出了屋,是要给他腾出空间,心里就说:“好呀,你是早就盼我来了吧?”他端着茶杯的手,竟然有些抖动,心里的波浪已经翻滚起来了。
姜振帼穿的是一件短袖上衣,白底蓝花。头上松松地挽了个髻。下身穿肥大的裙子。一双软底蓝布鞋的前面,缝缀了一块白布,象征着她还在戴孝。牟宗昊把她上下打量完了,放下茶杯站起来,黏黏糊糊地走到了她身边,称赞她头上的银簪好看,“白银的?是一只蝴蝶吧?”说着就伸出了手,去摸她的头发。她闪开了。
她去给牟宗昊续了一杯茶。“坐下,再喝一口茶,刚来就坐不住了?”她的神气,略带了一些责备,像是责备一个小孩子。牟宗昊也就乖乖地坐下,慢腾腾地继续喝茶。
过了一些时候,姜振帼听到外面的老妈子高声说话,就舒了一口气。“四叔呀,你来的时候,陈太太知道吧?”她笑着问。牟宗昊明白了姜振帼的意思,他不能让她心里不塌实,于是放下了茶杯,很硬气地说:“她知道了怎么样?”他朝姜振帼走去,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该收网了。
“你可是我的叔叔,要让陈太太撞见,丢死人了。以后呀,叔叔你就不要一个人到我屋子来了。”
“她管我的事?她敢说一个‘不’字,我让她当奴才去!”他没想到,这个时候陈太太就在窗外偷听。窗户纸被陈太太用唾液洇破了一个小洞洞,半个眼球贴在小洞洞上,把屋里的光景都看清了。她是被姜振帼的老妈子叫来的。老妈子说:“四爷在少奶奶屋内,怎么也劝不走。少奶奶担心别人说闲话,请陈太太去把四爷请回家。”
陈太太当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却没多想,跟着老妈子赶过来,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一边的老妈子,却像没事似的,哄着两个孩子在院里玩耍。几条大狗跟在小少爷牟衍堃的身后奔跑,老妈子吆喝着狗,说:“狗、狗,离远点儿!”外边训斥狗,屋内的姜振帼也提高了声音,说道:“四叔你离我远一点,你再靠近我,我就只有撞死在你面前了。”
牟宗昊不明白姜振帼为什么突然变得凶巴巴的了,正纳闷着,外面就敲门了,声音很大,“开门开门!”是陈太太在愤怒地喊叫。
姜振帼抢上一步,打开了闩着的门,满眼泪水看着陈太太说:“太太你来得正好,我就死在你面前了。”陈太太一下子抱住了姜振帼,说:“侄儿媳妇你别糊涂,这事儿我都听到了,他要我当奴才去,好,我今儿就看看他怎么让我当奴才!”
牟宗昊有些蒙了,刚才姜振帼还对他眉来眼去,转眼之间风云突变,变得这么糟。他来不及细想,从屋里快速朝外走,担心自己傻呵呵的陈太太的大嗓门,招来很多人,那就走不脱了。刚走到门口,却被陈太太一把抓住。他慌乱中一脚踹倒了陈太太,但还是走不掉。陈太太死死抱住了他的腿,而且大声哭起来。
陈太太那身肉朝地下一堆,就像一个碾盘一样坠住了他。姜振帼忙去拽开了陈太太的手,放走了牟宗昊,然后捂住陈太太的嘴说:“陈太太你别出声,让外面的奴才们听到了,还了得?!”姜振帼真的不想把这事情声张开,她只是演给陈太太看。她把陈太太扶起来,拽进了屋里,告诉陈太太说,“家丑不能外扬,事情没有坏到哪里去,最好大家都别声张。你要闹出去,我也没有脸面见人了。你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她的话,一下子镇住了陈太太。
已经仓皇跑回了家的牟宗昊,坐在书房里喘息了半天,才明白这是姜振帼设的圈套。“我他妈被她戏弄了!”一时满心羞愧,懊悔不迭,责怪自己,自言自语道:“真是愚蠢,轻易地就被一个女人耍了,好,你个小寡妇呀,有你好瞧的!”

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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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0 12:30    IP属地:未知

26
到底怎么样报复她,暂时还顾不得去想,他要琢磨自己的胖太太这边,有什么办法让她闭上嘴。平日里,太太惧怕他,对他细声细气的,但这种事情,太太真闹起来,也很让他头疼。况且这傻太太,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好办法,气得他把还没画完的一幅画,抓起来撕碎。陈太太回来了,他躲在书房不出去,但过了大半天,也不见陈太太哭闹。他有些纳闷,想向丫环红鸯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那个死丫环却不进书房。
到了晚上,丫环才走进来,叫他出去用餐。他像老鼠出洞似的,左右瞅着,小心地走到了餐厅。看到饭菜已经备好了,陈太太正在往杯子里倒米酒,他的心就塌实下来,知道风雨已经过去了。
其实,姜振帼早就把陈太太安稳住了,姜振帼比牟宗昊更害怕事情闹出去。一切准备妥当,陈太太就要走开了。女人在家庭里的地位很卑微,男女不能共餐,男人用完后,女人才能上餐桌。能够跟老爷一起进餐的,只有十一岁的大少爷牟永和九岁的二少爷牟恒。
今天,牟宗昊却喊住了她,说道:“坐下,一起吃吧。”
陈太太明白了老爷的意思,说:“谢谢老爷垂爱,老爷你先吃。”说完,就离开了餐厅。牟宗昊心安理得地吃起来。老爷就是老爷,谁能把我怎么样?他心里想着,大声喊叫丫环。丫环红鸯就慌张地跑进来,问老爷有什么吩咐。他气哼哼地说:“羊肉炒老了,不能吃,让奴才重新做一个。”其实今晚的羊肉做得挺不错,他就是想耍耍老爷的威风。
丫环慌慌地出去了。他嘴里骂一声:“这些穷鬼们!”
他又回到老爷的位置上了。一连几天,四爷牟宗昊不看书,也不作画,每天提着鸟笼子,到外面晃悠,一边走,一边琢磨整治姜振帼的计策。一个专攻法律的大老爷们,被女人耍了,不找回个平衡,心里就不会安静。
正苦于没有计策的时候,日新堂的一群大狗,跟月新堂的一群狗,在大门外的空坪上厮咬起来了。庄园内,各家都有二十多条狗。狗们看家护院,也供主人消遣。这些狗们上街的时候成群结队,浩浩荡荡。也怪了,狗们似乎很有灵性,日新堂和月新堂的主人彼此不合,两家的狗也不能碰面,只要在大街上遇见了,就有一场恶战。日新堂的狗们,格外勇猛,总是把月新堂的狗咬得四处逃窜。这一次也不例外,它们迅猛地扑进月新堂的狗群内,左右开弓。一会儿工夫,月新堂的狗就朝自己的大门奔去。
在往常,只要对方溃逃,战争就结束了,但今天有点儿奇怪,日新堂的狗一直追到月新堂大门口,去咬对方。月新堂的狗就惨叫着,乱作一团,呼啦啦地朝院子里冲,把佣人们吓得也跟着躲藏。牟宗升听到了动静,出来一看,觉得受了欺辱,就满腔愤怒,骂道:“我打死你们这些狗东西!”他抄起一根木棍追出大门口。可他跑不赢日新堂的狗们,拎着木棍跑到门口的时候,日新堂的狗已经跑到了自己的大门口内,然后回过头来,对着他汪汪地叫,意思说:我们回家了,你有本事就来呀?
他真的举着木棍,要冲进日新堂的大门。在一边看了半天热闹的牟宗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就故意大声笑着,说道:“二哥你跟一群狗较劲儿,也太失身份了。”
牟宗升就站住了,把手里的木棍甩出了很远,嘴里骂:“狗东西,瞎了狗眼,也不看看我是谁!”听起来是骂狗,其实把牟宗昊也一起骂了。牟宗昊装出没事一样,走到了牟宗升身边,说:“二哥,你知道日新堂的狗,为啥这么凶?”
牟宗升瞅了牟宗昊一眼,没搭理他,准备走开。
“家业正兴旺着,畜生们也就火暴。要想不让锅里的水烧开,你就要把灶下的柴草抽掉呀!”牟宗昊担心牟宗升走开了,忙把后面的话说完。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牟宗升站住了,眼睛上下翻了翻牟宗昊。
牟宗昊又说:“你还是街面上的头面人物呢,心里有气儿撒在狗身上,算什么本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別哼哼叽叽的,我没工夫跟你闲扯。”“好吧,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知道日新堂的日子,为什么兴旺?”
“这还不明摆着,多吃多占了。”牟宗升说道,一脸不服气的神色。
“不全是。再大的家业,要败落起来,也很快。日新堂的大哥死去后,日子照样红火。他的大少爷牟金又没了,少奶奶持家,日子还是井井有条。难道他们比我们多长了一双手?”牟宗升若有所思,声音和气了许多,问:“你说咋的?”
“他们有一个好管家,那奴才管理家业确实有方。我们家的大管家,三两个也抵不上日新堂一个。”
牟宗昊说完了,扭头就走。牟宗升站在那里愣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是呀,他妈的,易同林那条老狗,已经扶助日新堂二十年了,都快成精了,要想个办法,把那奴才赶走。办法实在不多,他想了两天,最后还是决定去找牟宗昊。
牟宗昊在书房里画画,看起来心情不错,不停地跟身边的丫环红鸯说话。红鸯虽然十四岁了,却憨实得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她明知道老爷对眼前的画挺得意,问她的时候,她却说看不懂,说只要老爷说好,那一定就是好了。牟宗昊有些失望,就恨陈太太了——红鸯是太太挑来的,太太就是缺心少肺的,怎么可能挑选出机灵的嫚子?他想,赶明儿把红鸯赶走,亲自挑选一个留在身边。


27
正想着,外面的老妈子喊道:“老爷,月新堂的二爷过来了。”
他知道二爷一定会来的,他在书房已经等了两天了。二爷走进书房,他仍旧弯腰作画,嘴里说:“二哥,我还有几笔就画完了,你稍等等。”
丫环红鸯看到二爷的丫环小六也跟过来,就暗中瞟了小六一眼,两个丫环会意地笑了笑。
牟宗升走到牟宗昊身边欣赏他作画,一边看一边称赞,但因为他不懂画,马屁拍得不得要领。牟宗昊就不客气地让他闭嘴,说你不懂不要装懂,这么好的画,让你一说,成了一堆狗屎了。牟宗升站在那里不尴不尬的,心里骂:你这个狐狸,故意显摆啥,你这臭画,给我擦屁股,我还怕脏了我的屁眼呢。四爷画完了最后一笔,这才请牟宗升落座,把两个丫环都打发出去了。
红鸯和小六有几天没见面了,老爷把她们赶出书房,正好遂了她们的心愿。两个丫环就在老爷楼前的花园里坐着说话,偶尔还发出哧哧的笑。屋里的陈太太看到了,有了痒痒心,也想着说笑,就带着二少爷牟恒,走到院子里。两个丫环看到太太走过来,忙站起身子。小六乖巧地垂下头,叫一声:“四太太。”
陈太太让她们坐下,问小六:“六嫚子,你家奶奶做什么呢?”小六想了想,说:“太太在院子里,给少爷晒太阳。”
“回去告诉你家奶奶,抽空过来说话。”
小六一边应着,一边又说:“四奶奶到那边说话最好了,我家太太天天摆弄二少爷哩。”陈太太点了点头,说二少爷五岁多了,这时候正好玩,我在家闲着没事,赶明儿过去玩玩。小六就笑着说:“我家少爷成什么了?供奶奶玩耍了?那可不行。”陈太太撮了手指头,点着小六的脑门说:“大胆的奴才,也敢这样对奶奶说话?”
小六忙站起来,说:“小六该死,奶奶饶我一次,奶奶实在没什么玩的了,就玩小六好了。”一边的红鸯,也慌张地站起来,帮着小六说话:“太太,小六不是成心的……”
陈太太的面色马上好起来,她本来也不是真的恼怒,只不过要在奴才们面前耍一下威风。小六心里当然知道,表面装得很害怕,其实脸上并没有恐惧,甚至还带了些微笑。陈太太叹了一口气,说红鸯你这奴才,跟小六在一起,学着一点儿,你看小六有多乖,明儿我告诉你家奶奶,把你卖个好人家。小六一下跪在了陈太太面前,请求太太千万别提这事儿,自己宁死不走,就在月新堂照顾老爷和太太一辈子。
小六说着,朝书房那边看了看,好像担心陈太太刚才的话,被二爷听去。陈太太就说:“看你吓得,你家老爷听不到的。”小六心里却在笑,得意地想:我家老爷才不肯卖了我呢。
陈太太对红鸯说:“只顾说笑,忘了给两位爷倒茶了。”红鸯就急忙去了书房,给两位爷倒茶。书房内,二爷牟宗升正在聆听牟宗昊的高见,他不得不佩服喝了墨水的四爷,肚子里的墨点子多。牟宗昊说,眼下姜振帼新寡,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她能不能守住寂寞。易同林那奴才,整天跟在姜振帼屁股后面转悠,想编排出一点事情来,是不难的。有了这种男女勾当的丑事,易同林就别想待在日新堂了。
牟宗升就问:“怎么才能知道少奶奶和大管家勾搭成奸?他们要是不勾搭怎么办?”
牟宗昊斜睨了牟宗升一眼说:“本来就不可能勾搭,你要制造出桃色事件才行。这个时候,你只要制造出来了,不管是真是假,一定会有人相信。这个时候,谁对少奶奶不存着怀疑心?”牟宗升这才明白了,点了点头,说你他妈是要给她下绊子设套子呀。进去倒茶的丫环红鸯,听了两位老爷的几句话,当时并不明白里面的意思,后来庄园内流传开少奶奶的桃色新闻,她才明白了两位老爷在书房隐秘的谈话,是在算计少奶奶和她的大管家。
从牟宗昊的书房回了月新堂,牟宗升把事情交给了自己的大管家李连田去办。他了解自己的管家,持家的本领不如易同林,耍心眼搞小阴谋,却比易同林聪明。
李连田寻找到机会,跟日新堂的一个小账房先生闲聊,很随意地问:“你家少奶奶,对大管家咋样?”小账房先生不知道李连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怀着对少奶奶的感激,说了少奶奶对大管家的许多好处。小账房先生说:“我们大管家自己都说,少奶奶能够到我们下人住的地方,晚上陪着我们聊天,真不像个奶奶。”这话是赞叹少奶奶人缘好,没有奶奶的架子,跟下人们相处得不错,但后来变成了传言,就不是这个味道了。
自从牟金去世,姜振帼对账房先生们格外关照,对大管家尤其和气,这当然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考虑,知道这几个奴才对她很有用处。账房是各家经营管理的中心,掌管着各家的经营运作权,负责安排庄稼的播种收割,收租放租,赶集卖粮,银钱的收进和支出,是主子的智囊团。每家的账房内,都养着五六个账房先生,他们的头儿正账房先生,也叫大管家,是从账房先生一点一点熬出来的,负责筹划安排主子一家的各项经济活动和社交活动,监督管理手下的账房先生,检查他们的账目,定时结算各项收支,呈送给老爷过目,是老爷的经济代言人。老爷赋予他绝对权力。在家庭中,他只听老爷一个人命令,就连家中的太太少爷们,有一些事情都要听从他的安排,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常常被佃户下人们称作“二主子”。


28
如此重要的地位,账房先生的挑选也就格外严格,必须有可靠的人作为担保,经过考核试用后,才能正式成为账房先生。这些人都精通管理,善于买卖,忠于主子。当然,他们的待遇也是优厚的,一个普通账房先生的年薪,抵得上十个长工。
日新堂有六名账房先生,其中两个是大管家易同林作担保介绍来的。那个叫易春的小账房先生,是易同林的侄子。易同林平日说话不多,下人们既怕他又尊重他。当年老爷活着的 时候,对他特别器重。少爷牟金十四五岁那年,私自去他那里支取点零花钱,他不答应,说要老爷同意才行。少爷牟金很不满,骂他“狗奴才”。老爷知道后大发脾气,让少爷在地上跪了半天。老爷说:“大管家是狗奴才,但不是你们能随便骂的奴才,他为我们牟家把守家业,忠心耿耿,你们不能委屈了他。”老爷还说:“大少爷呀,你将来不仅要管理日新堂,还要成为我们家族的掌门人,你应该懂得,没有这样的管家,我们的家业就败了。”
老爷说这些话的时候,大管家就站在老爷身边,一边流着热泪一边说:“老爷这么抬举奴才,让奴才不知道怎么报答老爷呀。”
精明的姜振帼,当然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大管家。忙完了丧事不久,一天晚上,她自己去了二进门的账房。当时几个账房先生都准备睡觉了,穿着大短裤,坐在通铺的大土炕上,听大管家安排明天的事务。他们看到少奶奶推开门的时候,都张嘴傻愣着,说不出一句话。
姜振帼看了看大管家说:“你这奴才,愣着干啥?不快给奶奶搬个凳子坐?”
易同林这才醒过来,急忙拖过一条长木凳子,说道:“奴才该死,少奶奶你坐,就是、就是没想到少奶奶能来账房。”姜振帼说:“哪里我不能去?我自己家里,想去哪里随我的便。”
“账房里脏乎乎的,怕脏了奶奶的身子。”
她的口气严厉起来,说:“知道脏就好,以后这儿我会常来,你们也得收拾利索了。”说着,也就坐在了脏乎乎的凳子上。后来,姜振帼隔三差五就要去一趟账房。账房先生们把屋内收拾利索了,还专门给少奶奶准备了一个椅子。她来的时候,手里经常拎着一坛子米酒,或者一些水果,让这些账房先生感动不已。有时,她要单独给大管家交待事情,就会说:“你们几个奴才外面凉快一会儿,我有话要跟管家说。”
几个账房先生就出了账房,去对面一进门的群房内,跟大把头和勤杂工们闲聊去了。
月新堂的大管家李连田了解了这些,就有了编造故事的背景了。李连田仔细想了想,觉得编造一些桃色新闻还不够,他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干,把易同林彻底搞垮,讨得二爷牟宗升的赏钱。
他想到了日新堂姓孙的账房先生。姓孙的账房先生,前些日子跟李连田闲聊,曾经流露出对易同林的不满,说自己到日新堂七八年了,年薪才二百吊铜钱,而易春因为是易同林的侄子,刚来了不到两年,年薪已经长到一百吊铜钱了。“这么多年,都是我在帮着易同林处理事情,但在主子面前,名声都让他一个人赚去了,我什么也没捞到。”很显然,姓孙的账房先生觉得委屈自己了。
李连田偷偷找到姓孙的账房先生,问他是否愿意去月新堂做账房先生。愿意的话,年薪三百吊铜钱。姓孙的账房先生当然高兴了,问他月新堂的二爷能否同意。李连田说:“就是二爷看好你理财的本领了,让我来找你商谈。”说着,李连田从腰里掏出五十吊铜钱塞给了姓孙的账房先生,说道:“这是二爷给的一壶酒钱。”姓孙的账房先生满心欢喜,把铜钱揣在怀里,说自己终于可以离开易同林那条老狗了。
李连田就趁机说:“离开前,整治那老家伙一下。”
姓孙的账房先生想了想,说要想整治易同林难啊,少奶奶对他太信任了,怎么对他下手?李连田提醒他,说易同林的侄子易春,可是易同林保举来的。按照规矩,易春出了事情,要追究保人的责任。姓孙的账房先生眨了眨眼,猛然醒悟,说道:“对呀,整治易春可是容易多了。”两个人很快就密谋了一个加害易春的计划。
易春掌管着日新堂院内粮库的钥匙。日新堂院内有四五十佣人和勤杂工,易春每隔三天就要从粮库内取一次粮食送到磨坊。姓孙的账房先生趁易春不注意,偷了易春的仓库钥匙,在一个长工的协助下,从粮库内偷走了三斗麦子。
后来,易春到粮库内取粮食的时候,发现粮食少了,心里很害怕。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把守着,少奶奶知道少了粮食,肯定要把他赶出日新堂。他就一直没敢告诉叔叔易同林。一切都铺垫好了,李连田把早已编造好的桃色新闻散布出去。很快,庄园内几大家的下人们,都传说日新堂的少奶奶,跟自己的奴才大管家勾搭成奸,两个人整天厮守在一起,分不开了。又传,大管家凭借着跟少奶奶的关系,越来越无法无天,伙同自己的侄子易春,偷盗粮库的麦子,别的账房先生都敢怒不敢言。
再后来,一些老爷太太们也知道了,都直摇头,骂少奶奶真是没脸没皮,“竟能跟一个老奴才混在一起,侮辱了牟家的名声,不配做牟家的当家人了,应当请辞。”这当中,月新堂的李太太,自然是叫骂最积极的一个。


29
一些日新堂的下人们,听到了少奶奶的绯闻后,却不敢告诉少奶奶。只有易同林的侄子易春,把自己听到的传闻偷偷告诉了叔叔,结果被易同林抽了个大嘴巴,骂道:“你听谁胡咧咧的?再敢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易同林没把这事当成件事情,他以为只是哪个下人乱嚼了舌头,打了侄子易春后,并没有仔细追问下去。易春这时候已经感觉到粮库内不翼而飞的麦子,是一个陷阱,但却不知道该怎么从陷阱中逃离,只能提心吊胆地等待厄运的到来。

30
天开始热了,东来福花园里的那片藤萝下,就成了几个太太纳凉说话的好地方。
这天,南来福的王太太和刘太太,带着自己的儿女们和丫环,结伴来到东来福。陈太太和儿子牟恒正在藤萝下坐着,看到两位太太走来,忙让丫环红鸯搬来了小凳子。两位太太并不慌着坐下,就站在那里欣赏已经开放的藤萝花。紫色的小花散发出浓浓的香气,两位太太都把鼻子凑在一片紫花上,嗅着。头顶上,有两三只燕子穿梭着,一些不知名的小飞虫,在 花丛中转来转去的。
刘太太拍去了脸上栖落的一只小飞蛾,对陈太太说:“你家四爷呢?”
陈太太说:“在书房。”王太太接过话去,问:“整天憋在书房干啥?也真能坐得住。”
陈太太不满地说:“画一些乱七八糟的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家五爷呢?”说着,已经把一个小板凳,塞到了王太太屁股下。
王太太说:“在家唱京剧,哼哼呀呀的,我听了难受,就出来了。”刘太太就说:“我们家牟宝,也被京剧迷了魂,整天跟在他伯伯身后学唱。”
王太太笑了说:“还说呢,那小崽子比他伯伯都痴迷。”
刘太太的大少爷牟宝已经十五岁了,从小受了伯伯牟宗腾的熏染,对京剧迷恋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他也喜欢放鹰,喜欢养鸟,喜欢拉胡琴。为了学拉胡琴,经常跑到一个佃户家里去,把平时积攒的零钱,都交给了那佃户。几个太太想到一老一少的两个京剧迷,就都笑了。
五爷牟宗腾走路的时候都哼着京剧,脚下踩着京剧的节拍,样子很可笑。他的嗓子又不好,经常把京剧唱走了味道。
刘太太故意戏弄王太太,问她夜里跟五爷做那事的时候,五爷是不是也哼着京剧,有板有眼的,一口一个“娘子”呢?王太太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丫环,嗔怪刘太太,说:“你在奴才面前,也说得出口来。”刘太太和王太太是还没分家的亲妯娌,又比王太太小,说话也就很随便。
陈太太很想听听王太太和刘太太调侃一些男女的笑话,看了看身边的丫环们,觉得她们在这儿,妨碍了两个太太的正常发挥,就打发自己的丫环红鸯,带着两位太太的丫环,还有少爷牟恒,去月新堂二爷那里,把李太太请过来说话。丫环们一听就高兴了,她们可以去找月新堂的丫环小六玩耍了,于是就嘻嘻哈哈地跑去了。
丫环们一走,太太们就没有顾忌了,说笑起来。王太太和刘太太知道陈太太心眼太实,就要合伙作弄陈太太。王太太说:“四爷在外面跟几个老爷诉苦,说他这么瘦,都是被你折腾的,他不想那事情,你却不饶,夜里总缠着他。”陈太太不知是计,生气地反驳道:“他真不要脸皮,我缠着他了?都是他来缠我,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大白天在书房里看书,看着看着,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像抽风似的跑到我屋子里,什么话也不说,粗手粗脚就把我摁在地上,有一次把我的胳膊扭肿了……”王太太和刘太太忍不住笑起来。
刘太太又说:“他不缠你,就去缠外面的女人了。”
陈太太生气地说:“哼,一样是吃着锅里看着盆里,吃着老的想着嫩的,吃着荤的惦着素的……”南来福的两位太太又忍不住笑起来。
远处走来的李太太听到了笑声,老远就喊:“有好笑的,先别说了,留着,等我过去。”李太太走到藤萝下,几个太太就抢过了李太太怀里的二少爷牟盛,轮流抱了抱。牟盛的脖子上,挂了一个香包,色彩鲜艳,里面塞了香料。几个太太闻了那香气,又仔细看上面的图案,一针一线极讲究,问李太太,这是哪一个女子绣的。李太太说她也不知道,三个女子的刺绣针线都很好,没事就整天待在屋里绣这些东西。几个太太就叹息,说女子们不刺绣,还能做些什么?
刘太太说:“你家大女子的象棋走得好,有空儿过去跟她下棋。”李太太就说刘太太:“好像你整天很忙似的,哪一天不是空儿?”
李太太说着把二少爷交给了丫环小六:“看好了少爷。”陈太太对红鸯说:“带着几个少爷和少姑奶奶,一边玩去,你们在这儿,一个个竖着耳朵,也不脸红。”
几个丫环抿着嘴笑,带着李太太的二少爷牟盛,王太太十一岁的女儿,刘太太五岁的女儿,还有陈太太九岁的二少爷牟恒,到一边的花园里去疯了。王太太又把刚才陈太太的话,模仿给了李太太听,藤萝下的笑声就一浪高过一浪。书房里的四爷牟宗昊,听到了笑声,走出来看了看,问几位太太为什么事情高兴到这份儿上了。他这一问,太太们就更忍不住笑了,弄得他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又缩回了书房。
后来,太太们就聊到了日新堂的大寡妇和小寡妇。
刘太太问陈太太:“少奶奶跟家里的大管家钻到一个裤裆里去,能是真事?”不等陈太太回答,李太太就说:“还能有假?有人看见了。”
陈太太说:“大管家那么老了,那东西她也稀罕?”
李太太说:“有那么个东西,总比没有好。”几个太太又开心地笑了。
那边的丫环把二少爷牟盛逗哭了,李太太就扯了嗓子喊:“六嫚子,你这奴才,少爷咋哭了?要是磕着碰着了,我剥了你的皮!”李太太喊了一声,就又忙着跟几个太太议论小寡妇的绯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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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0 12:33    IP属地: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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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丫环小六,吓得伸了伸舌头,对几个丫环翻了翻白眼说:“你们轻一点儿行吧?我们太太可厉害了,要剥了我的皮,没听到吗?”
南来福王太太十五岁的丫环春桃说:“我家老爷太太还好,老爷忙着唱京剧,太太也心善,就是少爷牟财太坏了。”小六似乎故意问:“你家少爷挺好的,见了我们,还笑嘻嘻的,哪里坏呀?”
春桃说:“欺负我这个丫环呗,趁我不注意,还摸我的脸……”
红鸯就嘻嘻笑,夸赞南来福十四岁的少爷牟财,长得很帅,实在招人喜欢。“也不能全怪牟财少爷,你看你,像招惹蜜蜂的桃花,少爷摸了你的脸,就权当让蜜蜂叮了一口嘛。”春桃脸一红,追着红鸯打了几下。春桃止住笑后,问小六:“你家太太是不是经常要剥你的皮?”
小六说:“也不……”小六说了一半话,打住了。
几个丫环又追问老爷对她怎么样,她笑了笑,说:“能怎么样?我们当奴才的,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再不好,也没地方去。你们总还好,爹妈都在,身子还是自己的……”说着,小六眼圈红了。几个丫环这才想起小六是被买过来的,于是忙安慰她,说先熬着,过几年老爷太太会放你走的。
小六就说:“怎么放我走?把我随便卖个人家?我才不走呢。”
几个丫环遇到很现实的问题了,谁都不能替小六拿出好主意。这时候,盯着小六仔细看的红鸯,突然觉得小六有了变化,就惊讶地说:“哎,我怎么看着小六姐变了样子?”丫环们都去瞅小六,都说变了样子,又都说不出哪里变了。其实有了阴阳交合的小六,身子明显地长开了,胸脯和臀部都起了变化,就连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跟先前都不一样了。这些,丫环们是很难辨别出来的。
后来,丫环们就想起了日新堂的翠翠,说日新堂的少奶奶太凶了,翠翠常常挨打。红鸯说:“那天我听翠翠说,少奶奶用藤棍把她的手都打肿了。”
刘太太的丫环水仙,突然想起了六爷和刘太太的议论,就问几个丫环,说:“听说了吗?少奶奶跟大管家……”春桃看了看那边的太太们,小声说:“我家五爷说,是少奶奶勾引大管家的。”
红鸯想起了那天去书房倒茶,四爷跟二爷说的一些话。她虽然憨实,但也知道这些话如果说出去了,她的命恐怕都保不住。于是在丫环们议论少奶奶的时候,她一声不吭。
刘太太的丫环水仙说:“真稀奇,一个少奶奶能去跟下人……”红鸯想到前些日子,自己的老爷牟宗昊在日新堂闹的乱子,就说:“有什么稀奇的,还有长辈跟晚辈勾搭的呢。”
水仙问是哪一个,红鸯知道自己说多了,忙闭住嘴。
小六的耳根就有些红了,在一边逗着少爷牟盛,不敢抬头,其实并没有人注意到她。那边的太太们,又传来了笑声,丫环们就都扭头去看。
结果,大半个上午,丫环和太太们都在议论日新堂少奶奶和大管家的话题。
谣言比长了翅膀飞得还快,像漫来的水一样无孔不入,很快就覆盖了庄园。月新堂的二爷牟宗升,就约了东来福的四爷牟宗昊,一起去了日新堂的老爷楼,让鲁太太给个说法。鲁太太自从儿子牟金死后,整天把自己关在老爷楼,外面的风声是听不到的。她对流言有些疑惑,问二爷和四爷:“你们从哪里听来的话?”二爷牟宗升说:“你们大管家自己说出去的,说少奶奶每天晚上跑到账房纠缠他,真不像个奶奶样子,不信你可以问问那奴才!”
四爷牟宗昊摇摇头,对牟宗升说道:“二哥你这么笨,你现在去问那奴才,他能招供吗?”
牟宗升说:“粮库里的麦子倒可以追查,打开粮库点验一下就清楚了,我们的管家李连田,可是听你们姓孙的账房先生说的。”两个老爷离开日新堂老爷楼的时候,建议鲁太太没事的时候,去少爷楼那边看看,不能什么事情都不管。说你是日新堂的大奶奶,该当家的地方,还要当家。按说这个家就应该你来当,少奶奶太年轻了,恐怕稳不住。这样下去,整个庄园的老爷们都没脸面出门了。
两位老爷走后,鲁太太心里就七上八下。她对这两位老爷没有好感,也知道他们来告诉这个消息,并非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为家族担着心。但她听了两位老爷的话,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并把过去的一些事情牵扯进来,想到自己儿子刚死没几天,姜振帼就丢在那里不问了;想到姜振帼当家后,不像原先说的那样,凡事都来请她拿主意,很多事情不跟她打招呼,就吩咐下人去办了;最近家里的奴才们,也似乎不把她放在眼里了,都围着少奶奶身边转……再这样下去,她这个老太太,在家里一点儿位置都没有了。
她就觉得有必要去少爷楼看看了,要让那些奴才知道日新堂的老太太不是泥捏的牌位!鲁太太去少爷楼的那个晚上,正好少奶奶不在,问丫环翠翠,说少奶奶去了账房。鲁太太跟着就过去了。账房的门虚掩着,鲁太太从门缝朝里看,只见少奶奶和大管家在里面。少奶奶坐在大土炕上,盘着腿,大管家就坐在土炕边。鲁太太觉得少奶奶坐到了下人的土炕上,真是有失体统,丢尽了日新堂的脸面,于是招呼也不打,就了老爷楼,琢磨如何把大管家逐出日新堂,如何剥夺了少奶奶当家的权利。


32
姜振帼从账房回了少爷楼,丫环翠翠就告诉她说:“老太太过来,找到少奶奶了吗?”姜振帼想了想,以为太太找她商量事情,于是就带着翠翠,到老爷楼那边去见太太了。
她去得真不是时候。本来鲁太太不想立即找她,不想跟她发生正面冲撞,准备明天开仓验粮后,再跟管家易同林算账。但是她却穿着很薄的短袖上衣,头上挽着的髻也披散下来,走到了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这种很媚的模样,一下子把鲁太太的目光刺痛了。她走到鲁太 太面前,刚说了一句,“太太找我了?”鲁太太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把她打蒙了。
鲁太太说:“你这个贱货,男人刚死了几天,就饿了?我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姜振帼捂着脸,站在鲁太太面前回答:“我去账房了,太太,有什么不对吗?”“你也有脸说出来,跟下人也能搅和在一起,你是不管萝卜还是白菜,拔到篮子里就是菜了。”
姜振帼终于听出鲁太太话里的意思了,含着泪说:“太太冤枉我了,我是跟大管家商量事情去了。”
“商量事情,用得着你跑到奴才们的炕上?奴才应该去少爷楼跟你禀报才对。”“那些奴才们没有大事,不会跑到少爷楼里去。我每天多跑几次账房,就是想多知道一些事情。”
鲁太太对姜振帼的辩解很气愤,以为是在跟她顶嘴。过去老爷活着的时候,姜振帼被她臭骂了,从来不敢辩解,总是把头垂着;现在却把头抬得高高的,自己说一句,她就辩解两句,满嘴里是理,好像受了多大的冤枉。什么理由呀?奴才们不去跟少奶奶禀报,少奶奶倒成了奴才相,跑到账房的土炕上去了。
鲁太太问姜振帼:“你知道庄园里的老爷太太们都说什么?说我们日新堂的枯树要发芽了,哈,枯树发芽!”“有些话,太太是不能听信的。别人家的老爷太太,恨不得我们死了才好。”姜振帼说话的口气很气愤,她恨那些造谣的人,也恨眼前不明是非的鲁太太。
“你去问问大管家,那条老狗怎么说你的?说你太不像话了,哪里还有个少奶奶的样子!”
“不会的,那奴才没这么大的胆子,他对我们像狗一样忠实。”“他还忠实?粮库里的麦子快让他偷完了!”
少奶奶听了鲁太太的话,一惊,还是不相信。她说:“易同林在日新堂这么多年,手脚向来很干净,怎么可能偷粮食呢?真要偷的话,他掌管着那么多银钱,也不需要偷粮食呀。”
“你真不要脸,处处替那老狗说话!”鲁太太说着,抬手又要去打姜振帼,姜振帼闪了一下身子,躲过去了。鲁太太抡胳膊的力量太大,身子一晃就摔倒了。倒在地上的鲁太太放声大哭。女人们哭起来,喜欢东扯葫芦西扯瓢的,喜欢翻腾旧账,把所有的委屈都揉成一团。有些委屈甚至是听来别人家的故事,也算在自己头上,一起哭了,于是就越哭越悲伤,越哭越想哭,而且是一边哭一边数落着。鲁太太把老爷在世时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抖搂出来了,甚至小夫妻之间逗趣的话,都倒腾出来,当作姜振帼守不住身子的证据了。姜振帼实在听不下去,就朝前挪了几步,弯腰去拉起鲁太太,说:“太太你不要说了我求求你,不要说了,你要是恨我,就打我好了。”
鲁太太真的抓过她的头发,一下子把她拽倒了,骑在她身上厮打起来。姜振帼就本能地躲闪着。那样子,像两只斗在一起的老母鸡,扑腾成一团了。
到后来,姜振帼就不躲闪了,两只手护住自己的脸,别的地方都丢给了鲁太太,让鲁太太尽快发泄完心中的怨气,早早收场。丫环翠翠一直站在一边,吓得不敢说话。看到少奶奶被老太太揪住头发摁在地上,翠翠就慌了神,想把自己的少奶奶拽出来。翠翠扑上去抱住鲁太太的胳膊,请求说:“老太太,放开我们少奶奶吧,奴才愿意替少奶奶受罚……”鲁太太没想到丫环竟敢抱住她的胳膊,小奴才真是翻了天!她抓住翠翠的头发,几乎把翠翠拎起来了,骂道:“小穷鬼,小奴才,现在看你主子当家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算什么东西,还要替你的主子受罚?你就是一只老鼠,是一条狗,我今儿要让你看看,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翠翠在地上滚着,鲁太太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狠狠地抽打,终于把那根鸡毛掸子打断了。鲁太太就把断了的鸡毛掸子摔在地上,喊道:“给我滚出去,滚出日新堂,永远别让我见到你!”
翠翠爬起来,跪在鲁太太面前央求道:“太太打我骂我,我都愿意,求太太不要把奴才赶出去,求太太……”鲁太太对少奶奶说:“你听好了,让她给我滚,还有管家那条老狗,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这家我就说了算!”
少奶奶直起身子,对翠翠喝道:“还跪着干啥?起来,滚!”
翠翠始终跪着不起来,嘴里一直央求鲁太太。姜振帼走上前,抓住翠翠的胳膊拽着就走。出了老爷楼,翠翠还惊恐地哭,转过来央求少奶奶不要把她赶出日新堂。姜振帼让她闭嘴,说道:“你是不是嫌别人没听到?哭什么哭?再哭把你的嘴封了!”翠翠呜咽着不敢出声了,姜振帼就又轻声说:“有你的主子在,你怕什么?赶你走,也得我发话!”



33
翠翠听了少奶奶后面这句话,虽然知道少奶奶不会立即把她赶走了,可心里替少奶奶焦急,少奶奶用什么办法应付老太太呢?
回了少爷楼,一个老妈子在少奶奶卧室里,已经把两个孩子哄睡了。看到少奶奶披头散发回来了,老妈子忙站起来,看着她不说话。本来姜振帼走进少爷楼的时候,已经有效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不想让佣人看到一脸的泪水,但是看到两个睡熟的孩子,她突然控制不住 自己了,趴在孩子身上呜呜地哭起来,把两个孩子都哭醒了。
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母亲哭,也就跟着哭。
她把孩子抱起来,一只手搂着一个,哄孩子睡觉,说:“我的宝贝儿子,不哭了不哭了,我的心肝女儿,睡吧睡吧……”这样说着的时候,她的委屈就更大了,哭声也就更响亮了。哭到最后,她终于把心里的话哭出来了:“我的儿呀——咱们孤儿寡母的,谁都想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呀!你们什么时候长大了,帮娘一把,就是能陪娘说说话也好呀。娘现在一肚子苦水,跟谁去说呀——”
少爷楼的四合院东厢房,住着十几个佣人,听到了少奶奶的哭声,都跑进来了。看到眼前的景象,她们都不敢说话,只是跪在土炕前,陪着少奶奶流泪。
佣人的哭声越来越大了。这样下去,整个日新堂的下人们都会听到哭声,都会跑过来陪同少奶奶哭的。这样不行,这样会把事情搞大了。姜振帼就强忍住哭声,对佣人们说:“你们都回去吧,没有你们的事了。”下人们都离去了,姜振帼抱着还在哭泣的小少爷牟衍堃和小姑奶奶牟衍淑,哄了半天,终于把两个孩子哄睡了。
丫环翠翠站在土炕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少奶奶。她很想帮少奶奶做些事情,可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姜振帼对翠翠说:“你也上楼睡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翠翠磨蹭着,不想出去。她看着少奶奶一脸的痴呆和哀伤,心里有些怕,担心少奶奶会出什么事情,壮着胆子说:“少奶奶,奴才想在这儿陪你……”
“去吧,我就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你……没事吧少奶奶……”“死奴才,我会有什么事情?奶奶死不了,奶奶很多事情还没做完,现如今这个庄园没有你少奶奶就乱套了,我死不得!”姜振帼理解丫环的心思,嘴里的骂,也就那么温情。
翠翠刚走出屋子,却被姜振帼喊住了。姜振帼找出了一些棉花和药水,对翠翠说:“过来,老实坐好。”她拽了翠翠的胳膊。翠翠就怯怯地走过去,坐在梳妆台前的木椅上。
姜振帼用棉球蘸了药水,轻轻给翠翠脸上的伤口擦拭着。她说:“明儿别的丫环见了,问你咋弄的,你怎么说?”翠翠明白少奶奶的意思,少奶奶不想把这种事情张扬出去,就说:“我就说,照看少姑奶奶,被少姑奶奶用手抓了。”
药水把翠翠的伤口弄疼了,翠翠缩了缩头,叫了一声。姜振帼手里的棉球,就抹到了伤口以外的地方。她气愤地给了翠翠一巴掌,说道:“动啥动?娇气得你,倒把你养成娇小姐了!”
骂着,又给翠翠的脖子擦拭药水。翠翠却怕痒,竟然咯咯地笑起来,缩着脖子不让姜振帼动了。姜振帼也就笑了,又骂道:“小奴才,以后把你嫁给毛毛虫,看你还怕痒!”给翠翠处理了伤口,姜振帼就打发翠翠走了,掩上了门。翠翠却没立即走开,而是从门缝里瞅着少奶奶。她看到少奶奶坐在镜子前,看自己的一张脸。翠翠最初想,少奶奶是在检查脸上有没有抓伤的印痕。但是过了一些时光,再从门缝瞅瞅,少奶奶的姿势没动,还愣坐在镜子前。
第二天早晨,鸟儿还没醒来的时候,姜振帼已经起床了,坐在梳妆台前,精心地梳妆打扮,梳理了她长长的秀发,然后挽了个发髻。她看到自己的眼睛浮肿了,眼圈有些紫黑,就取了一小杯米酒,用拇指蘸了,轻轻抹在眼圈上。
她抹得很仔细,似乎要连同昨夜那些屈辱和痛苦的印痕都一起抹掉。佣人们起床了。她们都惦记着少奶奶,跑到少奶奶卧室前去偷看,看到少奶奶已经一身鲜亮了,她们就放心地去做各自的营生。
翠翠收拾少奶奶的屋子,把少奶奶夜里用的尿罐冲刷了。负责两个孩子的老妈子也在房间里给孩子穿衣漱口。这时候,厨房的佣人走到少奶奶面前,轻声问:“少奶奶早晨想吃点儿什么?”
姜振帼说:“你看着办吧,问问孩子们想吃什么,我是什么胃口都没有。”佣人犹豫着,要说什么话,终于没有说出来,叹息着出去了。
跑腿的奴才大牛,已经在门前等候着少奶奶的吩咐。姜振帼走出卧室,坐到堂屋的太师椅上,对大牛说:“把管家叫来。”
大管家易同林早晨起来,已经有下人告诉他昨夜少爷楼发生的事。易同林想起侄子易春告诉他的话,这才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了。他原以为是几个下人嘴碎,胡乱说的话,现在鲁太太那边都知道了,而且把少奶奶打了耳光,看来这盆脏水是躲不过去了。一时间,他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向少奶奶解释。这时候,大牛跑来叫他了。大牛说:“二主子,少奶奶叫你哩。”


34
平时大家叫他“二老板”或者“二主子”,他也应答了,但今天早晨,他却对着大牛就是一脚,骂道:“谁让你这么叫我的?嗯?该死你!”
大牛忙纠正说:“管家别生气,我该死,再也不敢了。”易同林一边骂着大牛,一边快速走着,走路的速度很快。账房先生们都是飞毛腿,他们
就是靠两条腿,到周围几十里地村子收租赶集。易同林六十岁了,走起路来依旧脚下生风,后面的大牛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
来到少爷楼堂屋,易同林看到少奶奶坐在太师椅上,腰板挺直,面带愠色,一声不吭。易同林的心就有些慌张,走到姜振帼一侧站立,轻声问:“少奶奶找奴才有什么吩咐?”姜振帼不说话,审视着管家。
他就站在那里,垂着头,眼皮都不敢抬起来。
姜振帼沉默了半天,才突然喊道:“奴才,我打断你的腿,才肯下跪?!”易同林慌忙站到了她的前方,扑通跪下了。
姜振帼说:“我问你,平日里我对你怎么样?”
易同林说:“少奶奶对老奴才一百个好。”“哪儿好?!”
“哪儿都好。”
“放肆!”姜振帼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怒视易同林。易同林哆嗦了一下,忙去看少奶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真是糊涂了,少奶奶怎么会对他哪儿都好呢?有些地方是不能对他好的,什么都对他好,他就不是奴才了。
少奶奶就说:“哪儿都好?把你当成人了!”
听了这话,易同林有些醒悟了,补充说:“奴才是说,少奶奶经常给奴才、给奴才改善饭菜,还有……”姜振帼冷笑:“我给你们吃好,就像喂饱了一条狗,是让它看门护院的,给你两块骨头,你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易同林似乎被少奶奶这句话刺疼了心,他瘦瘦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无话。
姜振帼问:“你说过,我整天到账房耗着,没个少奶奶样子了?”易同林抬头看了看少奶奶,觉得少奶奶的问话不太准确,解释说:“少奶奶,奴才的意思……”
姜振帼提高了声音,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时间,喝道:“闭嘴,我就问你说过没有?!”
易同林点头,承认说过这话。姜振帼愤怒地举起一根藤棍,狠抽了易同林,说:“大胆奴才,我不像少奶奶像什么?”
易同林一句话说不出来。
姜振帼又坐回到太师椅上,问院内粮库的钥匙由谁掌管着。这才是她今天追问的主题。至于易同林说的那些话,她心里知道不会有什么不当,只是被人拿去做文章了。易同林说:“我的侄子易春。院内的粮库经常要打开,我要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
姜振帼就冷笑了一下,说:“你是信得过,我却信不过了,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
易同林肯定地说:“奴才敢用性命担保,这孩子很本分的。”姜振帼站起来说:“好吧,但愿这样,我们去检查粮库。”
姜振帼把六个账房先生都集中到了粮库门口,一起开库验粮。当初粮食入库的时候,是由两个账房先生一起点验的,他们两个人都在现场。
姜振帼让易春打开了粮库点验粮食,易春开锁的手就哆嗦了。打开了粮库,姜振帼检查了里面的竹签。粮仓上有精确的刻度,三斗粮食是一个刻度,用一根竹签记录下来。粮食入库的时候,一口袋粮食就是三斗,发给竹签一枚;粮食出库的时候,又是三斗粮食就抽走一根竹签。竹签的数量,账本上有严格的登记,账房先生都清楚的。少奶奶进了粮库,先数一数刚打开的粮仓有多少根竹签,再数一下粮仓上的刻度,问题很快暴露出来了。
易同林看着浑身哆嗦的易春,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问道:“小王八羔子,那三斗粮食呢?”
易春扑通一声跪下,说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易同林气愤地上前抓住易春就打,说让你拿着钥匙,你不知道粮食哪里去了,难道会飞了吗?姜振帼喝住了易同林,说道:“你别在我面前管教他,要管教回家管去。他可是你给我举荐来的,该受什么处罚,你们两个奴才该知道吧?!”
易同林怔了半天,长长地叹了口气,跪下,给姜振帼磕了头,说自己对不起日新堂死去的老爷和少爷,没有尽好职责,这就滚出日新堂。他爬起来,泪流满面,蹒跚着朝外走。在迈出堂屋的时候,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呜咽声。
易同林收拾了自己的物品,离开日新堂,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憋着一肚子愤怒朝弟弟家里走去,要去收拾侄子易春。刚走到弟弟家门口,就听到家中传出了哭喊声,他当即愣在门外,两条腿像木桩,怎么也拖不动了。哭喊声撕肝裂胆,悲痛欲绝。他的心一沉,完了。
易春死了。


35
易春赶在叔叔回家前喝了毒药。他的死,一半因为惊吓,一半因为屈辱。叔叔信任自己,想给他在日新堂找到一个位置,把粮库的钥匙交给了他,粮食却飞了。叔叔几乎用了一辈子赢得的好名声,稀里糊涂被他葬送了。接下来,家里还要被抽地封门,爹娘都要成为乞丐,他觉得自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也真的没有什么路可走了。他到死都不知道粮食哪里去了。
临死前,他给叔叔留下了一张纸条,告诉叔叔,粮食不是他偷的,他也不知道粮食哪里去了。易同林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老泪纵横,说:“叔叔害了你呀,叔叔害了你……”
易春死了,少奶奶并没有免去对他家抽地封门的惩罚,打发张腊八带着几个长工去执行。张腊八趁机提醒少奶奶,对大管家易同林也不能太心软了,至少要抽取一部分土地和房屋。少奶奶还是念及大管家在日新堂的劳苦功高,就说:“那老狗也没几年挣扎了,给他留口气儿吧。”易同林被赶出了日新堂,张腊八心里出了一口气,今后在日新堂,他就是少奶奶身边最贴心的人了。
张腊八气势汹汹地带着长工,去易春家抽地封门。而易春的爹娘,掩埋了儿子之后,已经收拾好了值钱的一点儿家当,带着两个女儿,流落他乡了。面对着空了的屋子,张腊八没有施展得了自己的威风,就有些失落,于是带着长工们,又去了易同林家里。
走进易同林院内,看到眼前很好的三间大房子,张腊八心里很不舒服——同样在日新堂当差,自己家里的房子可就破旧多了。易同林病在床上,看到张腊八来了,就挣扎着坐起来,说:“你是来封门的,对吧?”
张腊八不阴不阳地说:“管家,我知道你是冤枉的,这都是你侄子不争气。本来你把他放到了显眼的位置上,干好了,以后可以顶替你,也做大管家,也在日新堂成为主子的大红人,可这小崽子……”
易同林打断了张腊八的话,说道:“现在,日新堂你是大红人了,封我的门抽我的地,你心里痛快了?”张腊八不高兴地说:“哎管家,这话可就说远了。咱们两个都是给主子卖命的,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是两块石头堆在一起,也臭味相投了。”
易同林说,你还是你的臭味,我还是我的清香,一千年也掺和不到一起。要做什么,你就赶快动手。张腊八脸色一变,说你以为我不敢呀,本来少奶奶是要对你封门抽地,是我在少奶奶面前求了情,给你留下两间厢房,其他三间正屋,就全封了。
张腊八一扬手,几个长工抱起屋内的东西就朝外扔。易同林的老婆、儿子、儿媳妇和十几岁的三个孙子孙女,都哭喊着被赶出了屋子。张腊八用一把长锁,咯嚓一声锁了门,加了封条,扬长而去。两间小厢房,根本住不下六七口人,一家人围着易同林哭泣。“哭啥哭?没让你们滚到大街上,就不错了。”易同林咳嗽着,独自收拾着院子里散乱的物品,朝厢房内搬运。
到了黄昏时分,院门一声响动,走进一个人来。易同林心里有些疑惑,月新堂的管家李连田来做什么?不等他开口,李连田就长叹了一口气,说:“老哥哥呀,没想到你给日新堂拉了二十年犁,竟落了这么个下场。”
易同林不说话,他不知道李连田这个时候来,要做什么。李连田说:“我家二爷,得知你被扫地出门,为你可惜,想请你去月新堂做账房先生,工钱不少于日新堂那边的,这是二爷让我交给你的信。”
易同林打开二爷的信,上面写着:“闻知先生被辞,吾辈甚是挂念。先生人品高贵,才华出众,吾辈仰慕已久。幸有此机遇,先生如有意,请到吾账房做事,扶吾辈展宏图,创大业,吾定不会亏待先生。”言词情深意切。
易同林看毕,突然明白了,自己这次遭难,十有八九与月新堂的二爷有牵连,心里就一阵愤恨,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的老婆忙把他扶在厢房前的一块木墩上坐了,给他捶后背。李连田站在一边,一直看着易同林的喘息慢慢平静下来,才问:“老哥哥,你可答应了?”
易同林轻叹一声说:“我这把年纪,什么也不能做了,你告诉二爷,奴才谢谢二爷的赏识。”
李连田说:“二爷说了,不用你亲自动手动脚,在我手下,帮我一把就行了。”“二爷有你就足够了,多我这老奴才,碍手碍脚的,添乱呀。”
易同林不肯去月新堂,李连田就回去给二爷回话了。其实他并不希望易同林在他手下当差,那样会显得他很无能。他甚至担心,说不定哪一天二爷还会把他赶出去,让易同林成为月新堂的大管家。他给二爷回话的时候,就添油加醋,说易同林看不起二爷,不愿意给二爷当奴才。又说,这个时候如果使用易同林,可能引起日新堂少奶奶的警觉。二爷听了李连田的话,仔细一想,也对。反正易同林离开了日新堂,就等于砍掉了少奶奶半个脑袋,目的达到了。只是易同林不能为己所用,是件憾事。他想,以后还要找个适当的机会,把那老奴才套在自己的磨盘上才行。
日新堂那边,少奶奶让姓孙的账房先生接替了易同林,被众人称作孙管家。孙管家本来是想跳槽去月新堂当一个账房先生,没想到整走了易同林,他一步登天了。月新堂那边的大管家李连田,遇到了孙管家,就笑着说:“孙管家,你不到我们月新堂了吧?现在比我都神气了。”

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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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国珑的画像,就一直悬挂在日新堂客厅的正中,成为家族权力的象征,让牟家世代子孙供奉叩拜。因为牟国珑是湖北公安县人,画像的上方,就有一块蓝底金字的大匾,上面书写四个大字:犹望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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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振帼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事的位置上,说:“各位叔叔这么看重我一个女人,我一定遇事多请教叔叔们,暂时撑起这个角儿,为了牟家的富贵,就是把心操烂了,也绝无怨言。不过,家族的事情,最后总要有个人定夺,我不藏私心,该得罪叔叔们的地方,我还要得罪,请叔叔们多包容。”
她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快地说:“我们牟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过去的事情 就不提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能暗里争斗,做一些坑害自家人的蠢事。”
姜振帼的口气,分明是说过去有人坑害了自家人,几位老爷们就有些不高兴了。牟宗天先开了口,说道:“衍堃他妈,你话里有话呀,谁坑害谁了?你现在可是主事的了,不能黑影里说话,不亮堂。”
姜振帼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事情不便说出来。牟宗升翻了一下眼皮子,憋着气说:“你可别是没事找事,过去谁坑害谁了?你说出来!”......
袁立扮演的姜振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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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倒是一直坚持在看王安亿的长恨歌,演员很棒情节稍微拖沓了一些,晚上
10点多--12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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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0 18:29    IP属地:未知

原帖由 如歌情怀 于 07-12-10 17:49 发表
最近倒是一直坚持在看王安亿的长恨歌,演员很棒情节稍微拖沓了一些,晚上
10点多--12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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