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藏高原上
作者:微雨
背篓里的洋芋和野菜
快要到了烧晚饭的时侯,四姨走进厨房巡视了一圈,出来后对我说:“我们去地里挖些洋竽吧”。穿过寨子弯弯曲曲的小巷,四姨脚步轻盈,年青美丽又健康的笑脸,说起话来语速很快,一路上不停地和人们打着招呼。我们来到寨子外面,四姨放眼望了望这一片属于自己的洋竽地,六点多钟的阳光和煦温暖富有色彩,照在这片安静的洋竽地里,也照在远处的树上,这景象就像一张照片永远地在我的记忆中定格,从此,我喜欢上了洋芋。碧绿的叶子,每一株之间的距离舒展均匀而唯美,美丽的叶片吸收着大自然赐予的阳光和雨露,以及土地给予的无私的充足的营养。
四姨比我大不了几岁,是个还未出嫁的姑娘。她熟练又小心地用小铲子把洋竽刨出来,我则用手刨,洋芋带着土地清香的味道使人舒适,我渴望着还能刨到一枚最美丽的洋芋,可四姨却说:“就这些吧,再多这背篓就放不下了。”我们顺路又采了一些野菜,喂家里那群小动物们,四姨知道它们的口味,挑野菜时有所选择,而我虽不停地采集,却只选那些看上去漂亮的,并不管是否实用,尽管这时衣襟里已包满了可爱的洋竽。
采些花放在瓶中
提起青藏高原,总会联想到巍巍的雪山与广袤的原野,而我却感受到她温润的一面,寨子里的人们爱美,家家院子里都有一大片的花园,新鲜的花香飘溢在空气里。
屋子里有一个花瓶,每隔几天总要采摘一些新鲜的花,这可是我最喜欢抢着做的一项家务了,采一些粉色的剑兰,再采一些其它颜色的花朵。那时,我还不懂得插花艺术,各种鲜艳的颜色硬是往一块堆,更不懂得半开的花朵是最美的艺术,充满着诗意和期待。眼光只盯着开得最灿烂的那朵,斟酌着我的采摘以不影响到整个花园的布局为妙,那真是最幸福温馨的时刻。只是未曾用花编织一个美丽的花冠戴在头上,想来似乎是个小小的遗憾。后来,读到《红楼梦》里的情节,姑娘们用最新鲜的带着柳叶的柳条编成小筐,筐里再放几只新鲜的花送人,还闹出一场风波来,我不禁为我那时的幸福而有些宽慰了。
烧晚饭时,去采摘花椒叶
我总喜欢用木桶轻轻地往上运水,井里的水清澈、甘甜、洁净、不用沉淀,没有任何污染。在傍晚时我喜欢用这样的水洗脸、洗手,清爽的水在手中溅起来,快乐的水花荡漾到小盆边的土地上,舒适而惬意。这时,从厨房里传来一声命令:“丫头,别只顾着玩,快去摘些花椒来。”
花椒树在哪里呢?这院子实在是太大了,这一棵是枣树,这是嫁接的苹果梨树,靠墙的那一棵是李子树,那一日,我像个男孩子一样爬上了墙头,一边抓紧墙头,一边很不容易地去摘那诱人的李子,那是我第一次吃那么难吃的果实,又酸又涩的味道出乎事先的想象,一时失望,险些从土墙上摔下来。这里是几株玫瑰树,让人想起娇艳的玫瑰花开放时的模样,这树枝上的小刺还真不少,要小心可别扎着哟。
我走到苹果树下,仰头望着错落有致的叶子间,附托着鲜艳的黄色的苹果,发现这样的色彩搭配非常迷人,比如葫芦花和绿叶,向阳花和绿叶,都是经典的搭配。许多年后,我编织了一件毛衣,绿色的底色配着一只黄色的苹果,这是大自然给予我的启发。
东墙边,邻居家的果树有一半伸到我们这边,我真想知道邻居家的院子里是个什么样子,也一样的清翠碧绿吗?也一样种着花与韭菜吗?如果到了果子成熟的时节,我们也决不去摘。这引起我许多的想象,可我宁愿就这样想象,也不愿去寻找答案。
总算找到了花椒树,这花椒树的味道有些特别,可花椒在哪里呢?一人多高的花椒树,并不开花,叶片大而繁茂,叶子也可以作泡茶的配料喝,枝杆上充满了三角形的尖刺,不好下手摘,小小的花椒会由绿色渐渐变成枣红色,我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只好摘了几片花椒叶,好拿去交差。
超级面包与锅盔
这里的海拔比起内地要高出许多,因此,离太阳的距离也相对近了许多,寨子里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幼都有着红红的脸庞,那就是高原红。这里的饮食以丰富的面食为主,如遇客人来访,桌子上往往配上些瓜果,但中间一定会有超大的馍镆,足有脸盆那么大,吃的时候用水果刀将馍馍分割成若干薄薄的斜芽。
蒸馍时,高高的笼屉只能蒸下几只馍,有时,也蒸一些小型的如盘子那么大的花卷,里面卷上一些藏红花,材料很容易找到,因为,房前屋后到处都盛开着藏红花,这种花的刺特别长,这也是它能够生长在触手可及的路边的原故吧。
收获的青稞,家家都要酿制几坛“青稞酒”,还要酿制那种叫做“甜培”的美食,味道甜酸得醉人,这都是高原独特的风俗。收青稞时我兴致盎然,用手去拔而不是用镰刀收割,一大片的青稞地只一会儿就都能收完,觉得蛮有趣味。至余“青稞酒”究竟是如何酿造的,就有些模糊了。
在麦垛上望星星
山坡上的麦子熟了,丰收的季节,也是寨子里最忙的时候。天色渐晚,我们来到堆放麦子的场面上,收回的麦子还没来的及打场,成堆成垛地堆放在场面上。
有人提议:“咱们爬到草垛上去玩吧”,枕着松软的草,到处都弥漫着庄稼成熟的味道。“为什么不到麦垛上去玩呢?”,“那可不行,从种到收多不容易呀,不能糟蹋粮食,再说麦芒会很扎人的。”
此时,正是掌灯时分,寨子里,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正在家中吃着晚饭。远处,隐隐约约飘过一些花的香味与饭的香味,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的犬叫。
丰收的心情怡然自得而又令人沉醉,我们从心底里感谢大自然赐予人们的恩泽。皎皎的明月到那里去了?今晚是星星们的舞台,璀璨的繁星熠熠生辉,满天的星斗引起人无限的遐想,思绪也显得悠远而漫无边际。平时,只是偶尔仰望一下夜空,并没有仔细地观赏过,躺在草堆上看这浩如烟海的星空,是这样明亮又这样清晰,“手可摘星辰”似乎并不过分,你认得那些星星吗?北斗七星在哪里呢?据说像一把勺子?牛郎织女星在什么位置?金、木、水、火、土星在哪?银河可不是河,那是数也数不清的星星组成的……
“明天,我们去拾麦穗吧。”“好吧,明一大早就去,到寨子东头集合。”我说:“我最喜欢看对面山坡上的麦子,再早些,全都是绿色,后来,只熟了几片,就像是块绿底黄花的手娟,图案在不停地变幻,最后,绿色竟成了点缀。”
这温润又宁静的高原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