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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06-11 10:19 IP属地: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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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浪费任何一次危机,深入研究房地产市场是非常重要的
西方人有一句话叫"不要浪费任何一次危机"。如果说当前房地产行业处在危机之中,也许有一些过于夸大,但是说房地产行业面临着 20 多年以来前所未见的困难,这样的表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由于房产行业面临这么大的困难,一定程度上地方财政也面临比较大的困难,可能比 2009 年也许要更困难,甚至跟 1998 年亚洲金融危机期间面临的困难相比,在一定程度上是可比的。地方财政的困难有很多的原因,但是房地产市场一定是其中很关键的原因。
而上述两个部分的困难加起来,在宏观经济层面上、在就业层面上、在很多其他的层面上,应该说都带来了很多的困难。
1998、1999年的时候,因为内外各种原因,我们经济也出现了极其严重的困难,也充斥着各种非常悲观的论调。但是当时决策层逆风而行,采取了很多短期内痛苦,长期为我们的经济发展创造了全新局面的一系列重大的改革。
标志性的事件就是加入 WTO,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住房制度的改革,国有企业的改革、金融体制的改革、汇率制度的改革、财税制度的改革等等。这些措施短期之内的话也很痛苦,但为进入21世纪后的经济腾飞奠定了基础。
毫无疑问,我们过去一两年也再次遭遇了比较严重的经济上的困境,困境与房地产应该说存在着很紧密的关系。尽管困难的局面不见得是我们愿意去追求的,但是既然问题已经有集中暴露,我们就应该正视现实,深入思考我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如何走出当前困境,以及房地产困境所蕴含的长期积累的经济问题。
我们必须有全面深入的思考和相对成熟的方案,才对得起面临的过去几年我们才付出的痛苦和面临着巨大的困难。不要浪费我们现在的困境。不要采取好从长期来看不那么恰当的措施,或者是浪费我们现在的一个局面。
所以这个意义上讲,不仅是对个人买房,而且从政府的角度,深入研究房地产市场是非常重要的。
我觉得对房地产市场的讨论,有几个问题是需要正视的,就像刚才XX讲的那样,如果我们研究整个房地产投资占整个经济的比重,我们没有看到明显的严重的透支,没有看到供应的过度的增长,在宏观总量层面上是看不到的。但是如果我们站在居民的角度,研究居民为了买房而付出的支出,或者说卖房的销售收入,或者是计算 (居民实际购房支出/GDP)和(房地产投资/GDP)。(居民实际购房支出/GDP)的分子是老百姓为买房子花了多少钱,分母是一个国家每年创造的经济总量,我们看到这个比例在 2010 年 以来大幅上升。把这个比例跟房地产企业花在钢铁、水泥、建筑工人的工资,花在房地产的实物资本的形成领域的投资相比,这两者之间的裂口在过去十年,一直到2021年也是大幅度上升的。
换句话来讲,从宏观的角度来讲,从实物资本形成的角度来讲,我们没有明显的过剩。但是从金融的负担,从居民的痛苦程度,从居民买房的支出占其收入的比重等等角度来看,这个比例在过去十年,如果从 2015 年以来(实际上你可以算得更早,是一样的),是大幅的上升的,所以站在居民的角度来讲,他感受到了房地产市场给他的生活带来巨大的suffering——2个钱包,4个钱包,6个钱包,8个钱包,空空。
从宏观经济资本形成的角度来讲,这些钱包的钱并没有转化成为相应的实物资本的形成。那么从 G 的角度来讲,就是面对publics如此巨大的suffering,形成了很强的 political pressure,这种压力要求 G 必须去回应这个问题,G 要回应这个问题的做法,就是要想方设法引导房价即便不稳中有跌,至少是要尽快去稳定房地产市场。
表面上来看,这个事件的背后毫无疑问是房价大幅上涨:实物资本形成没变,住房供应的面积没有上去,大城市没上去,小城市也没有上去,老百姓掏的钱越来越多,表现出来一定是房价大幅上涨。这个数学关系是简单的,但问题在于为什么房价会大幅上涨?房价大幅上涨却没有形成资本形成,这个钱去哪里了呢?我们大致划拉划拉这些钱的流向,这些钱大概一半多表现为卖地收入,表现为跟房地产相关的各种税收。还有一小半就是房地产企业的利润,股东的分红,包括房地产的各种高息借款、各种理财产品、各种信托产品,利率都很高,包括海外美元债,然后他们的持有人获取的利息的回报,或者是资本的回报,基本上是走到了这些领域。换句话来讲,过去十年从实物资本循环和形成的角度来讲,房地产市场没有透支。但是从居民支出的角度来讲,他的suffering index是大幅上升的,它实际上形成了一种收入的转移分配。他的收入从买房的居民(新进入城市的年轻人,城市的也许是中产或者是中低产),转移到了G,转移到了房地产的股东,转移到了房地产的债权持有人。Politically,这种分配确实也有很多的问题,因为很多人认为收入分配转移的接收方也许本来就是富人,以及如果把土地出让也作为一种隐形的税收的话,再去考虑实际的税收负担,那么我们看到的实际分配局面会略微不一样。所以我认为,从实物资本形成角度看,没有问题,但是一旦从金融负担的角度,有很大的问题。再深入地去追究支出的流向,你会发现它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种收入的再分配。地方拿来这个钱也没有都搁在国库里,它去搞别的了,比如搞基础设施建设,进入另一种循环,但是它不是通过税收借债来的,它是通过转移支付来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会形成这样一种实际上是一种收入的再分配?而且它不一定符合社会的fairness and justice,不一定符合 gov's political pursuit。为什么不像正常的市场经济体一样,房价一涨,供地就在增长,然后房地产的供应就在增长?为什么会形成这样一个格局?
毫无疑问,关键的原因是独特的土地批租制度,土地的一级市场被垄断,才有可能形成这样的一个结果。
但如果原因只是土地一级市场被垄断,那么为什么从 98 年开始住房制度改革一直到 05 年,甚至是一直到 07 年,我们所看到的这个模式在那个年代不是很明显?
实际上,甚至研究2010年到2014年期间的数据,这个特征也不是特别明显。(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但是根据我对数据的研究,它不是特别明显)
我认为,有一个原因是已经比较清楚的,另外一个原因我们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它的传导链条是清楚的。
(1)城镇化到都市化的转折 以户籍制度为基础的管理体制2012年是我国城市化过程的一个转折点。在 2012 年之前,所谓的城市化,准确来讲应该是城镇化。就是老百姓不再去种地了,离开了农业,离开了农村,然后在城镇之中,在大城市、中等城市、小城市、大的乡镇,在工业部门、在简单的服务业部门就找到了工作,所以它是一个城镇化的过程。城镇化过程突出的表现就是一线城市人口的增长、二线城市人口的增长、三线城市人口的增长,从总量上来看是差不多的,大小城镇是一起增长的。2012 年以后,中国人口的流向开始从城镇化转向了都市化,人口开始向大城市集中,向头部的 10 个、20 个城市集中。而相对于城镇,相对于四线以下的城市,人口的流入速度相对而言要缓慢得多,在大城市和小城市、头部城市和尾部城市之间出现了很明显的分化。人口大量向大城市的集中,从道理上来讲,要求这些城市土地的供应有相匹配的增长。比如都往上海流动、都往苏州流动,那么你的土地的供应必须有相应匹配的增长。但是,在这个层面上,我们的土地管理制度,甚至是城市的行政管理制度并不完全基于以常住人口来分配指标,而更多的是基于户籍人口。在这样的条件下的话,人口集中流入比较多的城市,它在土地的供应没法相应的增长,那么在这些城市就形成了一个正向的循环:人口往这里流入,但是土地的供应不能有相匹配的向上的增长,所以土地的价格就开始上升。对于地方而言,它拿到比较高的土地价格,就可以修地铁、修基础设施、修医院,就改善了居住环境,增强了购房人所购买住房的隐含的价值,在一定程度上支撑了比较高的房价,也吸引了更多的人流入,也吸引了房价进一步上升,形成了这样一个循环。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原因,就是我们的管理体制基本上是以行政区划为中心,而不是以经济区划为中心,行政区划的很多管理是以户籍制度为基础的。而由经济趋势带动的人口流动,是不管户籍的,它甚至不管你的行政区划。(2)房地产去库存
另外一个原因,我不能很清楚地知道,但我可以给出一些猜测性的原因,它后边的逻辑链条是清楚的。2015 年以后,即便是对于其他的中小城市,土地的供应也大幅下降的。即不考虑人口流入比较多的城市,即使是人口流入没有那么多的中小城市,合并在一起,他们的土地供应也是大幅下降的,造成的结果与一线城市造成的结果是类似的,土地供应的下降造成了房价的上升,造成了刚才所描述的局面。那么为什么这些城市在 2015 年以后,整体上来看土地的供应有明显的下降?到现在为止我不能很好的去解释它,但可以提出一些猜测性的原因,比如说 2016 年的时候,当时有个口号叫三去一降一补,去库存很大一块是去房地产的库存。在 13-16年期间,我们经历了上一轮的房地产的短促的泡沫化,而那个泡沫化 2015 年破下来以后形成了大量的鬼城,可能很多人会记得鄂尔多斯、贵阳等地的鬼城。所以西方很多人在那个时候大幅做空我们,觉得我们到处都是鬼城,泡沫已经破灭了,经济已经 over 了。当时我们推出了三去一降一补,其中一个办法是去降房地产的库存,很多人认为降房地产库存的一个办法是棚改货币化。棚改货币化起了作用,但是经过对 有棚改货币化的地区 和没有棚改货币化的地区数据的仔细研究,比较很多的指标,我们认为,棚改货币化只是加速了一部分地区的存货去化。另外一方面,在 2015、2016 甚至包括 2017 年,很多地方为了去存货,大幅削减了土地供应。而大幅削减土地供应的时候,又赶上存货消化的差不多,房价开始往上走的时候。土地供应的规划肯定是早一些做出来的,这两种力量凑在一起,解释了我们提出的第二点原因,所以第二点原因有可能是 G 的规划相对于市场的变动的反应和弹性是严重缺乏的。这两方面的原因不见得最彻底的原因,但是肯定比我们刚才所描述的问题存在很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