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土地公公也疯狂
在剿灭牛魔王的行动中, 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不可忽视, 就是火焰山的土地公公, 他亲自参加了战斗, 这在西游记中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因为几乎所有的土地、山神都是战战兢兢、老老实实的, 没一个敢吃了豹子胆去招惹妖怪的。
这位土地公公是何目的? 是何动机? 具体都干了哪些事? 我们来看一下:
土地公公是不请自来的, 他带着一个雕嘴鱼腮鬼, 鬼头上顶着一盆子点心, 专程送来给唐僧吃。是他对孙悟空说出了牛魔王现在的详细地址, 悟空听了, 忽的一声,就不见了, 直奔牛魔王而去。
土地为什么要唆使孙悟空去斗牛魔王? 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一则扇熄火焰,可保师父前进;二来永除火患,可保此地生灵;三者赦我归天,回缴老君法旨。”
土地说了三个原因, 前两个原因是利他的, 最后一个原因是利己的, 只有利己的原因才是最接近真相的原因。因此, 土地是想回天庭去, 他不想老呆在基层受罪了!
可是, 只要这火焰山存在一天, 土地就得在这儿多呆一天。他本来是太上老君身边守炉的道人,因五百年前孙悟空蹬倒了老君的八卦炉, 落了几个砖下来,内有余火,到此处化为火焰山。老君便罚他下来做了火焰山的土地。
当年没有把孙悟空炼为灰烬, 这个责任究竟该谁负? 很显然, 不至于该这个看炉的道人负主要责任吧, 可是, 老君却把他罚下来, 那么, 他一定是有委屈的。
火焰山形成之后, 直接导致了两个人的命运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1. 看炉的道人被罚下来做了土地, 天天在这个热死人的地方受闷罪。
2. 罗刹女在此地的千里之外幽静处享福, 凭一把芭蕉扇发家致富。
罗刹女的芭蕉扇可以灭火, 只需连扇四十九扇, 火便永远再不复发了。可是, 罗刹女每次只扇三下, 农民们种收后, 火又复发。
罗刹女永远不把火弄断根, 就永远有钱赚, 她的日子过的是非常舒服的。而那个看炉的道人呢? 非常的倒霉, 他就得永远呆在这儿当土地, 天天受闷罪。
所以, 土地要想回到天上去, 首先就必须得把火焰山的火弄熄! 要想把火焰山的火弄熄, 首先就必须得消灭牛魔王! 牛魔王不除, 火是永远不会断根的。
他自己当然没有办法消灭牛魔王, 现在, 孙悟空来了, 这是土地公公唯一的一次机会, 所以, 他就不请自来了。
孙悟空找牛魔王去了, 土地对唐僧说:“那牛王神通不小,法力无边,正是孙大圣的敌手。”猪八戒说:“今日天晚,我想着要去接他,但只是不认得积雷山路。”土地道:“小神认得, 我与你去来。”
因为他知道牛魔王的本事, 所以又主动带路, 把猪八戒叫去帮忙。
土地怕孙悟空一个人拿老牛没法, 不仅把八戒叫去, 他自己还又去叫了一队阴兵! 看来土地公公这次是要对老牛下毒手了。这位土地是西游记中唯一有兵可以指挥的土地, 非同一般哦。
二人正行时,见悟空与牛魔王厮杀。八戒发呆了, 一边是师兄, 一边也是熟人, 上不上呢? 正在犹豫间, 那土地道:“天蓬还不上前怎的?”呆子便掣钯上了, 孙悟空说他变成你的模样把扇子骗去了, 八戒大怒:“你怎敢变作你祖宗的模样,骗我师兄,使我兄弟不睦!”
八戒的钉钯凶猛,牛魔王遮架不住,败阵就走。这个时候, 火焰山的土地,帅领阴兵,当面把他挡住了! 这意味着土地公公第一次向妖怪宣战! 老牛没奈何, 只得转身再战。
老牛并不是打不过八戒与土地,而是不敢打, 土地再小也是正神, 八戒还做过天蓬元帅, 所以老牛对这两个人只是防守。
这时, 积雷山的玉面公主命大小头目点起众妖百十余口,各执枪刀赶来助战。好你个火焰山的土地,敢跑到我积雷山来行凶! 众妖一齐上前乱砍, 老牛得胜而归。
猪八戒就打退堂鼓了: 算了, 这么难, 且回去,转条路走他娘罢!
换条路走行不行呢? 应该是可以的, 因为没有人给他们规定路线、时间, 只要他们能到西天就成。
但是, 土地说:“天蓬莫懈怠。但说转路,就是入了旁门,不成个修行之类。你那师父,在正路上坐着,眼巴巴只望你们成功哩!”
行者发狠道:正是,正是,呆子莫要胡谈! 土地说得有理,我们正要与他赌输赢,弄手段,自到西方无对头,行满超升极乐天,大家同赴龙华宴!
孙悟空不剿灭牛魔王, 他就没有功果, 土地不剿灭牛魔王, 他就熄不了火, 回不了天。这两个人尽管目的不同, 派别不同, 甚至以前还有点怨, 但现在的利益是一致的, 所以一定要拉着呆子一起干!
那八戒听言,便生努力,三个领着众阴兵一齐上前,乒乒乓乓,把摩云洞的前门,打得粉碎。
牛魔王变做一只天鹅飞了, 孙悟空赶去与他赌变化。土地便带着猪八戒杀进摩云洞, 一钯筑死了玉面公主, 百十余口,满门抄斩, 尽皆剿戮! 杀完后, 又将洞府房廊放一把火烧了。
土地对猪八戒说: 他还有一处家小,在翠云山芭蕉洞,我们再到那里去扫荡。
马上就又杀了过来!
在剿灭牛魔王的行动中, 这位土地公公是起了大作用的。
他一出手, 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连土地公公都越界行凶打妖怪了, 那么, 别的神仙呢? 也跑来凑热闹帮打!
首先是过路的神仙, 惊得留步观战, 见是在打牛魔王, 就都围了上来, 把他困住。其次是金头揭谛、六甲六丁、一十八位护教伽蓝, 这一班人的工作任务只在暗中保护唐僧, 他们是从来不打妖怪的, 但是, 这一次不同, 连土地公公都上了, 我们是不是也要上呢? 上! 唐僧也甩那儿不管了。
欲知牛王性命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62) 牛魔王是怎样屈服的
牛魔王在孙悟空的面前, 派头还是很足, 猢狲长猢狲短的, 说话尽带口味儿, 因为在他眼里, 孙悟空还是个妖怪, 又是个劳改犯。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他和孙悟空交手, 就像是捅了马蜂窝, 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 围着他打!
第一路: 取经队伍。孙悟空、猪八戒两个。
第二路: 火焰山的土地公公, 帅领一队阴兵(人数不详)。
第三路: 观音的密探, 金头揭谛、六甲六丁、一十八位护教伽蓝。这31个神仙穿着隐身衣揍牛魔王。
第四路: 如来佛密令四大金刚率领佛兵, 于四面八方布下天罗地网擒捉老牛。
第五路: 玉皇大帝命李天王并哪吒太子率天兵天将来剿。
另有: 过往虚空一切神众, 都留步看热闹帮打。这些过路的神仙, 究竟有多少? 不知道! 肯定是围的密密麻嘛, 严严实实的。
这几拨人中, 孙悟空、土地是存心要灭掉老牛的。过路的神仙和31个暗神则目的性不强, 纯属手痒, 打几锤过瘾。牛魔王究竟招谁惹谁了? 谁也没有!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牛魔王的日子过的太快活了, 老牛这个妖怪过的是真正的神仙般的日子, 那些神仙们大概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 所以呢, 大家老早都看的他不顺眼了!
老牛的手段就不用详细考证了, 确实够硬, 从围剿他的场面可以看出, 肯定要比当年围剿孙悟空的规模大!
但是老牛他骨子里的等级观念太重, 官民意识太强, 所以他根本就不敢打任何一个神仙! 你只看到他在左冲右突, 东奔西串, 基本上是在防守, 他连猪八戒都不敢打, 因为八戒做过天蓬元帅。偶尔在关键要命的时候他会进攻两下, 但马上就又跑了。
孙悟空在这么有利的情形下, 还是拿他没办法! 这种场景不禁让我想起幼年时看一群壮汉捉一头大肥猪, 那猪后来不跑了, 他们仍然捉不住。
老牛就是那个样子的, 尽管已被众神围的水泄不通, 但他现出原形后,有千余丈长,有八百丈高,巨大无比, 所以高叫道:“泼猢狲!你又能把我怎的?”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佛祖和玉帝也会来联合打击老牛。如果说孙悟空、土地是临时起的心, 那么, 佛祖和玉帝的参与很显然是蓄谋已久的, 尽管他们最后才出场。
老牛被照妖镜照住后, 哪吒把他的头斩了, 他有七十二般变化, 就有七十二条性命, 但是哪吒不停手的斩, 斩下十几颗头颅后, 又用风火轮烧, 老牛终于抗不住了, 只叫:“莫伤我命!情愿归顺佛家也!”
这句话就明显的有问题, 按照这件事的起因经过来看, 他最后说的话就应该是: 莫伤我命!情愿交出扇子。
可他居然说的是情愿归顺佛家。那么, 很显然, 这就说明在此之前, 佛派已经多次通牒命他归顺, 他一直都不肯归顺。
从佛派的政策与老牛的条件来看, 老牛的确是属于被收编的对象, 而不是被消灭的对象。因此, 孙悟空就注定了要白忙一场!
我们再来细看这一幕:
牛王往北走, 泼法金刚阻住道:“我等乃释迦牟尼佛祖差来,至此擒汝也!”
牛王慌向南走,胜至金刚挡住喝道:“吾奉佛旨在此,正要拿住你也!”
牛王急往东走,大力金刚迎住道:“我蒙如来密令,教来捕获你也!”
牛王又向西走,永住金刚敌住喝道:“我领西天大雷音寺佛老亲言,在此把截,谁放你也!”
这是佛派的态度,只是要捉他。
老牛心惊胆战,驾云望天上走。李天王与哪吒太子叫道:“吾奉玉帝旨意,特来此剿除你也!”
天上的意思,是剿除他。
逮捕老牛, 是以什么罪名逮捕的呢? 没有一个人出示公文,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罪名。不过呢, 相比之下, 还是佛派慈悲些, 因为佛派对他只是要擒拿捕获, 拘留而已, 而天庭则是要剿除他, 这是死刑。
老牛知道已经逃不脱了, 就象征性的向李天王进攻了下, 使两只铁角去触天王,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攻(天庭道派)神仙, 以表示诚心归顺佛家。
收伏后, 老牛被哪吒牵着游街, 按说是牵到西天去的, 但他们却牵到反方向唐僧这里来了, 所有的人包括过路的神仙们都没走, 一直跟着过来了, 可见, 能押着老牛游街是一件很有面子很舒服的事。
到了唐僧面前, 四大金刚道:“我们奉佛旨差来, 这一切, 都是为了你啊, 你要竭力修持,不得有半点怠情!”三藏叩齿叩头,受身受命。
叩头很好理解, 这叩齿呢? 究竟是在抖抖嗦嗦, 还是在咬牙切齿呢? 我们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要对唐僧说这番话呢?因为在这一次围剿老牛的行动中,唐僧并没有按惯例去引诱招惹妖怪,所以要提醒他“不得有半点怠情!”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总之,大神仙们说的话,都是不太容易琢磨的。
游街结束之后, 老牛被牵到西天去了, 过路的神仙们才纷纷四散, 意犹未尽。这一次佛道两派合作的非常愉快, 联合扫黑, 他们才有共同语言。
佛派是满意的, 他们得到了一个强大的妖怪。道派也比较满意, 因为老牛其实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再说, 到了如来佛那里, 老牛天天只能吃斋吃素了, 也不准他过性生活了。
老牛的结局究竟怎样, 书中没说, 但交代了罗刹女,“后来也得了正果,经藏中万古流名。”这个“也”字, 就说明不是她一个人得了正果,而是包含有牛魔王的。只是牛魔王与罗刹女的果位不太清楚, 究竟是什么级别呢? 因红孩儿这个善财童子是菩萨级的, 这是确定的, 那么牛魔王与罗刹女大概也差不多吧, 即使不是菩萨位, 也是享受菩萨待遇的。
牛魔王肯定没有死。如果要他死的话,当时就让天庭的哪吒直接宰掉就行了,又何必要牵到西天去呢?
这一回故事的起因的的确确是孙悟空想拿兄弟开刀, 好立个大功果, 原著在一场好杀的词赋中写道:“你看齐天大圣因功绩,不讲当年老故人。”
猪八戒灭了摩云洞, 至少得了110个以上的小功果, 和玉面公主这个大功果。孙悟空道:“贤弟有功,可喜,可喜!老孙空与那老牛赌变化,未曾得胜。”空与那老牛赌变化,就是空打了这么久, 还没有半点功果, 一直到结束, 孙悟空也没有功果, 白费力气空忙了一场!
土地的目的也达到了, 总算把火焰山弄熄了火, 众神们也过足了瘾, 如来也收伏了牛魔王, 牛魔王也得了正果。
所以啊, 这一回具有很强的教育意义, 千万莫要打歪主意拿弟兄下手, 否则, 别人可能都会从中捞到好处, 就你一个人吃亏不讨好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