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15-04-21 19:22 IP属地:未知
说到女儿国最后的王妃萧淑明,我有比许多人更为了解的故事,甚至现在许多的当地人,也未必有我了解的多,这得缘于十五年前的一次旅行,我从承德坝上,辗转到内蒙古的额吉纳旗,再从阿拉善过祁连山,走银川、飞昆明,一路劳顿,当我来到梅里雪山的飞来寺时,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再去其它的地方,一辆三菱吉普的旅行者不期而遇,他是四川省税务局的干部,出来摄影,因为同好便相约通往泸沽湖,在四川泸沽湖镇我们受到四川泸沽湖镇领导和镇税务局领导热情的接待,席间喝酒神侃,好不惬意。
中年时期的喇宝臣和老年时期的萧淑明
镇税务所杨姓领导为我们讲起最后一代王妃的故事,他曾经跟“肖妃”同在供销社工作,直到肖妃回四川雅安居住。
那是1943年,泸沽湖摩梭土司喇宝臣用几十匹良马满载珍贵的礼物贡品,来雅安拜见当时的西康省主席刘文辉,刘文辉十分高兴,也很欣赏喇宝臣的老实和豪爽,为了回报喇宝臣,刘文辉为喇宝臣改名为喇功臣,赠送的枪支弹药装满原来运送礼品的马匹,并以“汉摩和亲”之名,许诺喇宝臣,让他在雅安女子学校选一学生做二房姨太,当时的喇宝臣已是五十上下的老人,并有一双儿女,但天降的好事怎会错过?喇宝臣在女子学校一眼选中萧淑明,当时的萧淑明年方十六岁,清纯动人、气质静雅,后经了解此女子父亲正巧是刘文辉手下后勤处处长,夫妻两人只有一独女,父亲视女儿为掌上明珠,知道后不同意此庄婚事,其母亲在厚礼面前却动了心思,答应此桩婚事。
不日,喇宝臣就带着刘文辉赏赐的武器弹药和萧淑明启程回府,可怜这萧淑明从雅安骑马上路历经一个多月,路途艰险自不必说,到达泸沽湖后伤心欲绝,毕竟大山阻碍,远离熟悉习惯的城里生活,再加上思父心切,终日抹泪,郁郁寡欢。
喇宝臣据说是一个颇具心计的人,为了防范萧淑明逃走,便在泸沽湖的湖中小岛建一房子,美其名为王妃岛, 萧淑明也改名为茨尔直玛
,名为让王妃静养,实为防范逃走。
一段时间过后,萧淑明的父亲因公务到西昌,来到泸沽湖看望女儿,喇宝臣接来萧淑明与父亲团聚,几日后送萧淑明回岛。
萧淑明回岛第二天传来噩耗,父亲急症死亡,萧淑明痛不欲生,自己唯一牵挂的人死了,世界上没有再值得她牵挂的人了,这正是喇宝臣的用心,有人甚至说肖的父亲就是喇宝臣所害。
肖父死后,喇宝臣以汉族的习俗,风光大葬了自己的岳丈,从此,萧淑明也就安心在泸沽湖了,肖妃也就断了思念。
萧淑明是泸沽湖文化最高、最美丽的女人,自从父亲死后就死心塌地跟着喇宝臣了,为其生有两个儿子,在泸沽湖她掌管左所土司大印,管理摩梭内务。
喇宝臣虽是土司,但为人不恶,但凡灾荒之际,农户无法交租时他尚能减免,而萧淑明已不再是当年的柔弱女子,她骑着高头大马,身挂双枪,去佃户家收租。
解放战争时期,西南边陲地方武装割据,喇宝臣的女婿也自持武装与解放军对抗,令解放军折兵不少,喇宝臣在家将女婿和他朋友诱捕后交给解放军,立下功劳。
解放后,共、产,d念及喇宝臣的功劳,让起担任西昌地区政协委员。
而萧淑明则因为自己的以前的行为被批斗,判刑八年,可叹的是,八年期满又逢文化大革命,竟无人问津,再在狱中度过六年,十四年的美好时光在狱中度过,出狱后分配到供销社工作,此时,人生已去,只有聊以度日。
所生之子受其连累,没有读书、没有文化,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实在是世事弄人,好端端的一个美女子,离开自己的父母,过着不情不愿的生活,这是旧社会旧体制的罪恶,但人性的恶性又将她变得凶恶,这又是谁的错呢?她付出八年的时光也算偿还,可无端端又是几年,这又是谁的错呢?本应当是养尊处优的一双儿子,却没有因为她是女儿国的王妃过着好的生活,反而在文革和中国革命的前夜落得穷困、潦倒。
好在古稀之年逢改革开放,才有得晚年夕阳的一抹嫣红, 也有另外一个版本在流传,说她到泸沽湖后掌管土司大印,管理摩梭内务,建学校、传汉文、平土匪,为民族团结贡献了青春。“红衣白裙,胯下青马,左毛瑟,右左轮,斜背美国小卡宾。一枪甩出,三个野鸭落地”,解放初期,当时民族“统战”政策,使“女儿国国王”大土司喇宝臣从泸沽湖区长升至县政协副主席、州政协副主席、省政府参事,又忽降至县政协副主席。王妃肖淑明却被划为“地主婆”、“旧军阀子女”,历受打击折磨,最后被打成“不法地主”、“历史反革命”,但1987年摘掉了帽子,恢复了名誉,我不愿相信税务所的那位所言,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也不会干出带人逼债的事情,无论怎样,肖妃的一生都是跌荡起伏的故事。
2008年10月30日,萧淑明老人因发脑溢血悄然离去,享年81岁。当年其家人按照摩梭人习俗 对她进行了火葬,并遵照老人的遗嘱,将其骨灰安放在泸沽湖的王妃岛上。
我不禁为肖淑明老人的曲折人生感到惊叹,也为自己没有亲眼目睹王妃风采感到遗憾!
这都是:
二八娇女不逢时,许与老汉做二室;
一生起伏跌荡事,心中苦痛谁人知?
远处,乌云压顶的狮子山……
环湖一周,再次回到上落水码头,一批游客上船去湖中心的王妃岛,头戴红色头巾的摩梭族女船主民风十足,我走过去,在离他五六米的地方举起相机。
“走开,照什么?照!”妇人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印象中凡是景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应该是演员的角色,只要是不是特写,就算是你入画也没有设么不可以的。
“我拍照怎么啦?我们来这里就为了看你一眼?你这么矜贵呀?你是女王?”说这我干脆走进一步,再拍两张。
“不许你拍!神经病呀!”女人更加发怒,看着我。
“拍什么拍?!不许拍”女人旁边的一个当地小伙也冲我吼了起来。
“你他妈才神经病!我拍张照片怎么了?你们干嘛这样不友好,我们几千公里大老远不辞辛苦来泸沽湖是干什么来的?只是为吃你一顿高价饭,坐你一趟高价船吗?十几年前你们的热情劲儿都去哪儿了?现在客人多了,你们他妈富了、你们不把游客当上帝,没有游客你们吃什么?拍你一张照片,你以为会让你去做面膜的代言人?展示你们民族的风情,是你们的应尽的义务吗,没有游客,我们都不开心,你们吃屎去。”我承认我没有好的修养,但是对这样的刁民必须教育!
“哈哈,对,说的对,有理!”岸上的游客都附和着。
看到我发飙,小伙也灰溜溜上船了。
老船娘嘟噜着嘴,自知理亏,朝着湖中心划去。
记得98年第一次与四川省财政局的朋友来泸沽湖时,还没有环湖公路,正逢夏秋之际,三菱越野车在湖边藏村门前的土路上爬行,没有游客,遇到的摩梭族老乡都会向你微笑,也许那时是闭塞的缘故,他们是那样的淳朴和友善。
后来,陆陆续续来了十来次,修好了环湖公路,建起了景区和收费站,公路两旁的村寨都变成了客栈,生活条件已是天壤之别,但是,当地的人和民风却变得陌生,一些人变得不再友善,与当下中国其它景区一样,他们已经忘记,是游客为这里带来的财富和变化。
前几天,媒体曝光几辆越野车在湖水里撒野拍照的情景,引来国人骂声一片,他们不爱护母亲湖,固然不对,可是每天生活在这里的摩梭人,你们的行为何尝不是在损害母亲湖?压坏的沙滩可以修复,小小污染也不至于毁了泸沽湖,但是,对泸沽湖形象的损害比什么都可怕,要找回渐渐失去的淳朴的民风,要比恢复自然生态艰难得多。
教训了船娘,心里舒服多了,和小弟干脆在码头旁静坐,看云彩在湖面上流动、变化。
几个女孩在码头上观望,得到她们同意,为她们拍摄两张纪念照。刚刚的不愉快也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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