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没有搭理我,起身走向临桌的客人。
那群人一边探头探脑的瞅我,一边发出调侃的笑声,他们可能在开美女的玩笑。
然后一起走出了大门。
我呆立在原地,无地自容,还没有缓过劲来,他们怎么会是一起的呢?
我懊恼着,我太没有眼力了,再怎么说我也是经常在苏荷、88号泡的人,今天的表现完全有失水准。
唉!观察不仔细,冒然出击,自取其辱。
“想聊什么?”略带江浙味的普通话从我背后传来。
我猛一回头,嘴张得老大,那个美女怎么回来了呢?不是在做梦吧
窈窕的身姿,个子好像比我还高些,她面无表情的俯视着我,
一阵馨香,直扑鼻息,顿感目眩神迷。
我傻傻的愣在原地,张口结舌。
她老练的坐下,然后冲我伸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微仰,眼睛扑闪扑闪的上下审视着我
一副见惯不惊的表情,就像猫在看老鼠,潜在的语言:看你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被一个女人如此看着,我当时完全傻了,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结结巴巴的说,“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是吗?你很喜欢说话吗?”美女的口气依然冷冷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嗯,,,有时喜欢,有时不喜欢”我王顾左右,眼光不敢和她直视
“喝点酒可以吗?”我突然冒了句,我当时想,喝酒第一可以壮一下胆,再则她如果说不会喝酒,我总可以占一下上风撒,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尴尬,改变被动的局面。
她挥手让一个穿着纳西族服装的小妹,拿来两瓶啤酒,顺便也将我桌上的酒拿过来。
“今天的酒,我请”我大声的说,这时我才终于找了点自信回来。
“来,干一下,庆祝我们萍水相逢”我举起酒瓶,我的状态在明显恢复中,直视着她,口齿也伶俐起来。
她眼睛微闭的盯着我,摇摇头,用手指指玻璃杯。我领悟的将酒倒进玻璃杯,她还是在摇头,我茫然了。
只见她拿起酒瓶把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耸肩伸手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
她估计想在气势上镇住我,或者感觉我比较有意思,逗我玩一下,好像在暗示我说:“小屁孩,想和姐姐喝酒,先来个满杯”
这女人也太嚣张了点撒,尽管我刚才在酒吧已经喝了酒的,重庆崽儿的血性被激发起来,或者是男人的自尊受到挑战,今天拼到受伤都要灭她的气焰,
我声色俱厉的冲侍应小妹大呵一声:“阿金妹,再拿两打啤酒!”
“你挺能喝吗?”见我又要两打啤酒,美女眉头微皱着说。
“还行吧”我嗫嚅道,说完将那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我一定要先发制人,不能被她的气势压倒。
我心说,你一下就倒个满杯,一瓶酒不够倒两杯的,是你逼的。
她有点吃惊的看着我,什么也没说,端起酒杯也是一口干。
我知道自己的表现有点异类,不像真正来
丽江泡吧的人,
那些专门到
丽江泡吧的人,一般都是穿着一套迷彩冲锋服,
或者是烂垮垮的牛仔服,戴顶牛仔帽,包个头巾什么的,脚跨大头牛皮鞋,胡子拉碴的,打扮成一副颓废有才的模样。
点一瓶啤酒,把啤酒当成窖藏50年的法兰西干红慢慢品,一瓶酒可以喝上一天,踌躇满志的样子,好像在考虑国家的下一个五年规划。
像我这种一身穿着打扮就像刚从公司下班,动辄喊两打酒过来摆起喝的人,比较少见,其实在重庆喝酒,先喊两件过来搁起是常有的事。
这时阿金妹把账单拿过来说:“12点后打折,一打酒260,两打520”,我正准备掏皮夹,
女人示意阿金妹过去,耳语了一下,阿金妹离开了。
现在我有点明白过来,这女人应该是这个酒吧的老板,刚才走的那桌人,可能是她的朋友,喝完酒后,她出门相送,掉头回来,见我还哈戳戳在那点站起,不知道是出于怜悯还是好奇,索性就过来和我打个招呼。
“你是这儿的老板?”我问
她点点头
“那,,,这酒” 我心想,我可不想占谁的便宜。
“喝多少,算多少,到时再结”
“你是外地来的吧”口气就有点像我问别人你是从区县来的吧
“你还不是从外地来的?”我的口气有点像小孩赌气,因为我已经从她的普通话里听出江浙味
女人嫣然一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你刚才在看什么书,那么专注?”
她将旁边的一摞杂志推过来,原来是国家地理之类的,我假装很有兴致的翻看着。
“你是重庆人吧?”闻言,我拿手的书一哆嗦,她怎么知道的。
不可否认,从我的椒盐普通话能猜出我是四川人,就像我能从她的普通话里猜出她是江浙人一样。
但能准确的猜出我是重庆人,还是让我感到吃惊,我环顾左右,上下打量自己,咦,她怎么看出来的呢?
她为自己准确的判断而自豪,抑或被我幼稚夸张的表情感染,不禁笑了起来,猫逗耗子就是好耍哈。
我心想,我故意装出来恁个好奇,就算我是成都人,你猜我是重庆人我也会顺着你的话承认自己是重庆人的,满足你的自豪感。
作为酒吧老板,见多识广,每天接待天南海北各色人等,能猜出我是重庆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到时你才知道撒子叫扮猪吃老虎,哼,走着瞧好。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重庆人的,我脸上又没有写字”我还是故意用夸张的语调问。
她满脸轻蔑的微笑,一副得意老到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小子胆子够大但还嫩点。
“你喜欢做梦?”我翻着她的那些全部是世界各国风景的杂志问,我无话找话。
其实在
丽江你可以通用一句话,你喜欢做梦或者喜欢发呆,只要不说你喜欢艳遇就行。
“是啊,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她的语气有些伤感或者有点故意在我面前卖弄深沉。
这句话咋这么熟悉呢?我在头脑里迅速的收索内存。
想起来了,这是席慕容诗里的一句话,好在小时候妈老汉拿起篾片逼我背唐宋诗词的时候,我索性乱七八糟的背了好多诗,今天可算派上用场了,我镇静的仔细理了理后面几句,然后很随意的说:
“是啊,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和感激”
这两句当时我肯定朗诵得声情并茂。
我话音刚落,顿感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像在说这小屁孩还有点意思。
就好像她问我“你知道王子复仇记是谁写的吗?”我说:“不知道,像我这么小年纪的人是不会看莎士比亚作品的”
“你也喜欢席慕容的诗?读她的诗你体会最深的是什么呢?”她的语气明显带有不相信的成分。
“总的来说,席慕容的诗就是反应一个女人对不能回去的过往美好时光的怀念”我言简意赅的回答
“其实何必呢?既然回不去了,就应该寻找新的,过去再精彩终究会归于平淡,人不能总生活在回忆里,没有结局的东西,人们往往怀念,就像梁山伯和祝英台如果真的结婚了,说不定过两天梁山伯就去包二奶,也就没有后面千古传颂的爱情经典”我隐约的感觉到她背后一些东西,所以故意口若悬河的大谈过去和现实的区别。
她苦笑一下,举杯和我一碰,我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举杯。
这以后,她就不怎么说话了,陷入沉思中,我不想气氛进入沉闷,没话找话,她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东喝一杯西喝一杯的,看来我必须把她从回忆发呆的状态中拉出来,她背后肯定有什么故事,我如果能一步步的诱导她进入过去的故事中,那么就有戏,不然就陷进死局,没搞头了。
我从什么地方入手呢?像她那样漂亮的女人独自在
丽江开酒吧,肯定是受过伤,曾经发生过痛断肝肠的事,但以她的成熟和老练是不会轻易向一个陌生人倾述的。
怎么办呢?我也陷入思考中,阿金妹看见我们两人都不说话了,时间已经一点过了,可能想是不是该打烊了,阿金妹向我们这桌走过来。
看见阿金妹走来,我心想,糟糕,看来今晚要白费劲了。
阿金妹快走到桌前时,我先发制人,必须打个岔,避免她给老板提打烊的事。
我伸手拦住阿金妹问:“你们这里晚上不能放音乐吗?小声点总可以吧。”
阿金妹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的老板,征询老板的意见,女人终于从回忆状态脱离出来,冲她点点头。
我如释重负,化险为夷了,起码我又一次赢得了时间,虽说
丽江时间最不值钱,但此时此地,时间是难能可贵的。
"音量小点,可以的,你喜欢听什么类型的歌”女人淡淡的说。
现在是关键时刻了,如果我说的歌曲类型和女人喜欢的不合的话,话不投机,没有共同的爱好,再发展下去的机率就很小了,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时间就会白白浪费,
可以预料,几曲音乐完后,见时候不早,女人就会礼貌的送客,我前功尽弃,竹篮打水。
我观察到酒吧的墙上贴有张学友的海报,海报都有些泛黄了,估计女人应该喜欢张学友的歌,但张学友有好多成名曲,她到底喜欢那首呢?我头脑飞速的旋转,以这女人高傲冷艳的气质,如果说喜欢张学友的“情网”、“吻别”、“夕阳醉了”这些卡拉OK唱烂了的歌,肯定不对,那就应该选首寓意深且平常少见的歌。
我打定主意,只有赌一把了“你们这里有没有张学友唱的那首李香兰,我非常喜欢这首歌”,话毕,我察觉到女人眼中瞬间闪出光芒,我相信我压中了。
张学友饱含深情的歌声在酒吧弥漫开来,如泣如诉,哀婉动人。
她静静的聆听着,音乐仿佛把她带进过去的某种空间,明显的她喝酒的频率加快。
我兴奋自己找到了切入点,其实每个女人内心都有一个共振点,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氛围里产生共振。
但我头脑并没有空闲,我在考虑她万一问我为什么最喜欢这首歌呢?我该怎样回答才能最符合她的想法。
李香兰这首歌,比较奇怪,一般歌曲的名字都是歌词里面的某句话或某个词组,但李香兰这首歌,歌词里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李香兰这个词。
我过去曾经大致对这首歌了解一些,李香兰是生于中国满洲的日本人,30-40年代红遍上海滩的歌影明星,和周旋齐名,演唱过很多脍炙人口的歌曲,拍了很多美化东亚共荣的影片,抗战胜利后法院本想以汉奸罪名,判处她死刑,这时她说出她其实是日本人,无罪开释,回到日本后致力于中日友好的活动,晚景凄凉,曾经的辉煌终究不能抗衡自己的命运。
李香兰这首歌,主要表达了一种思念无奈之情
啊
像花虽未红
如冰虽不冻
却像有无数说话
可惜我听不懂
啊
是杯酒渐浓
或我心真空
何以感震动
看来我只有在无奈思念上面做文章了,我已经构思好一个谎言,等待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抛出,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喝了10几瓶酒了,她已有了几分醉意,
阿金妹再次走向她的老板问打烊的事,这次我没有阻止她,因为我知道酒逢知己千杯少的道理,女人现在还意犹未尽。
果然,女人叫阿金妹先走,不用管她,阿金妹离开时,看我的眼里,明显带有敌意,好像在对我说,你小子有点过份,连我们老板都泡,我回报她一个爽朗干净的微笑,暗示她,我其实是个好人,放心好了。
我庆幸自己慢慢的带她进入了一个我期待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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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小小雀 于 2011-6-10 12:5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