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11-03-18 23:29 IP属地:未知
凄惨的夜晚
8月6日
天气好极了。山里难见连续几天不下雨,这是老天对我们的最大赞助吧。
商量好行动方案就准备出发了。根据我们目前的位置,我们研究两个方案:方案一,过南 天门到太子城;方案二,从乾龙池到太子城。两个方案中第一个是稳妥的,保险的方 法。张大爷上过南天门垭口,路熟,如果走到那里,估计稍微轻松一些。从地图上看 只要上了南天门(海拔4275米)横穿到太子城当无问题,而且如果不成,也容易到茂汶 县境内。但牟登俞曾告诉我们,从南天门不可能穿到太子城。因此这个方案唯一问题是 可能上不了太子城。另一个方案是往左转到乾龙池。乾龙池从地图上看离太子城直线距 离不过一公里,高差不过300米左右。到了乾龙池,上太子城当无问题。据说彭县的考 察队从茂汶上到太子城后曾下到了乾龙池。这个方案的缺点是上乾龙池的路张大爷未 走过,方向不好把握,前景不好预料。别人说狗都上不去的地方他能上,问题是他能 上我们是否也能上?
为 了确保上太子城我们选择了第二个方案。今天的路更加艰险,完全走上了传说中的头 晕鸦片的旧道,张大爷也数次迷路。在密林中,在箭竹丛,那旧道是时隐时现。不过 迷路也能撞上好事,正是在迷路的时候,发现了箭竹林中两块十分新鲜的大熊猫粪 便。那粪便呈梭型,长约15cm,最宽处直径6-8cm,外观呈浅黑色,有长约寸许的竹 节附上,这证实了彭县境内有大熊猫活动的传说(见图12)。大家非常高兴并立刻为此 粪便照了像,并小心地用塑料布将粪便包好放入高压锅中。陈云曾说,凭他的自觉,发 现大熊猫、登上太子城、捡到金子这三件事我们总会实现其一。现在虽然没有发现大熊 猫,但这个证据却是可以推定的。
在这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中,迷路是最可怕的,不要说毒蛇猛兽,关键问题是你如何走得 出来,我们可不是“绿色贝雷帽”部队,没受过专门的环境适应训练。去年牟登俞等5 人(他们均是当地民工)就是在这茫茫荒野中迷失方向,吃完了干粮,最后奄奄待毙 的。要不是偶然寻道那几十斤发霉的大米,又怎么能翻过南天门垭口,匆匆地揭一揭 太子城神秘的面纱?
到今天大家才充分体会到真正的“险”是怎么回事。上山前后,大家一个共同的想法是我 们绝不轻易冒险。若遇到有生命危险的地方便绕道或系保险绳。现在身历其境,才知 这是多么大的笑话。在这里,有生命危险的地方可说是处处皆是,不可能绕道,亦不 可能系保险绳。一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二是保险绳总要有人去系,且要有地方系。在 大翁潭倒是有地方系,但唐勇得冒生命危险,而大多数地方根本不可能系上保险 绳,,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已经到了这里,退还是退不回去的。一想 到刚才走过的路还得退回去大家就头皮就发麻。往前走还有成功的希望,往后退希望 也没有了,精神、信念都没有了,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今天感觉特别累,同时路上也就感觉特别险。我真不知我能否挺得住,我在心里一再给自 己说要挺住,要挺住,一定要安全回去,一定要争取安全回去。人不能光不怕死,不怕 死会给人勇敢,还是不愿死,不愿死才会给人力量,一种求生的力量。
发现了四朵巴掌大的蘑菇,那蘑菇即鲜且嫩,太招人爱了,叫人恨不得马上就咬它几口, 上 山这么久还没有见到这么好的山珍。张大爷说这蘑菇叫“大足菇”,味道好极 了,就是山里人也不多见,这是大自然给我们的赏赐,不能不要。但各人的背包都 已装满,唐勇只好用手拿着。在这样的地方占用了一只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像我这 样爬山时手脚并用的,每天下来手指上至少有十几处小伤口,全是野草和一些带刺植 物划伤的。晚上甚至根本懒得挑刺,随它去吧。就这么一路风险,唐勇还是把这几朵 蘑菇带过来了,后来又采到一株类似的小蘑菇,一并带着。
下午约五点到了老银厂工棚(前851工程遗址)。这里有房屋的残迹,还有很多木板、钢 纤,岩石上写着温江电厂刘传钵、李宝章等七人的姓名,时间是1959年5月。据张大爷 说,这里表面是银厂,实际上是开采一种放射性元素钴。工作人员过年都不回家,生 了 病用飞机运走。这几个留字的人可能是在此建小电厂时来到这里的。
在工棚边发现了一根木棍,看样子,砍下不足一月,说明这里也偶尔有人来。
此地海拔高度约3000米,工棚后便是大山沟,估计应是银厂沟的一条支流。顺流往上望, 河水泛着银光汩汩流下,太阳照在山头上,那南天门垭口清晰可见,从这里往南天门 垭口估计一天时间足矣(见图13)。
把工棚坍塌的木板放平,撑好帐篷,大家住地板房,今晚明月当空,定会做个好梦。
生火做晚饭。在将鲜蘑菇切成薄片时,那一朵小蘑菇竟会使小刀泛起淡淡的蓝光。加上沿 途摘的岩艽菜,锅里放上昨天住宿处摘的野花椒,还有香辣酱、午餐肉。锅里的汤水慢 慢沸扬起来时,大家已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吃将起来。饥不择食,何况如此美味。饭 后,个个地早早睡觉。不久,忽见李凡人还未坐起,就箭一般扑向帐篷口,哇哇大吐 起来。陈云分析他可能今晚偶感了伤寒,我倒是有点怀疑那蘑菇有问题,当时我和唐勇 都说个别蘑菇片有点苦。他自己却说今晚可能是吃得过多,想到本来粮食就不太多还如 此倾倒便有些内疚,一边将帐篷边的野草扯起来盖住吐的东西,一边连声道歉,“各位 兄弟,对不起了”。他人还未睡停当,唐勇便一头倒向帐篷口也如法炮制起来。就这 样,他俩人此起彼伏,竞相爬到帐篷口,直到唐勇用手电一看,自己吐到最后,呕出 来的东西竟是鲜红色的。现在大家明白了,那一朵使小刀泛起蓝光的“小不点”蘑菇, 正是此事的元凶。我心里暗自庆幸那小不点被陈云切成了薄片,毒性没有集中于一人,若不然,一人一口全吃下去怎么得了。临上山时大家曾开玩笑:遇到野兽老汪 上,碰到绝壁唐勇上,要过木桥李凡上,煮的野菜我第一口尝,发现金子陈云挺身向 前。心里还在想时,我自己也禁不住肚子里开始汹涌,也吐将起来。吐到最后,只觉得 肚子已造反到了空前的程度,越是没什么吐的,平滑肌的抽搐越是厉害,好像要把肚里的肠肠肚肚全吐出来似的,内脏全部提到了喉咙口,人快要被窒息了。好像只是由于喉咙太小才没把肚里的东西翻出来。我们几个正在狂吐,陈云也开始闹肚子痛,不过他的 体 质好一点,还能忍受。此时张大爷起身为我们烧了一锅开水,我和李凡守在锅边 喝。求生的欲望使我们不顾一切地把开水往肚里灌。在难忍的呕吐中,我想到唐勇 情况非常危险,他一直躺在帐篷里出不来。陈云也需要喝点水。赶紧起身给他们打一 碗开水往帐篷端,狂吐使我无法顺利地走向帐篷,边走我边吐,烧开水的地方离帐篷 很近,但在难忍的反复呕吐中,我走了很久才把开水送到他们手里。后来我和李凡守 在开水锅旁,傍着柴火,喝一口开水呕吐一次,边喝边吐。最后一锅开水被我们几个 全部喝完。然后我一步一晃走到一边,消化系统最下面那个通道开始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