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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论坛 >  (小说连载)死刑犯的前夜

发表于 2009-10-13 07:59    IP属地:未知

不断更新中,请勿着急,我每天发一点,连载

[每日热点]:【酷车实拍】家里又添新车了 提哪吒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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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3 08:02    IP属地:未知

下节关注:律师来了提审室门打开,栅栏那边坐着的是一个带着眼睛的儒雅男人。他看了看我,一挥手示意我坐下:“你就是张毅虎吧?我是你案子的代理律师,我姓韩。”
  我点点头:“韩律师您好,您是我家人请的吧?我家里人怎么样?”他翻开一个文件夹,低头回答:“你家人委托的,现在你父母都在L市,这几天你母亲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担心你在里面受罪。”
  我当即觉得心里一阵难受,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请你转告我母亲,请她放心,我在这里挺好的,没有人欺负我。另外以前上大学时认识的那个书店的藏老板也被关了,他现在在这里说话挺有分量的,我和他一个监仓,他很关心我。”
  韩律师抬起头看看我,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你放心吧,你这案子我看了,估计就算是判也不会判多少。”
  “能办取保候审吗?”
  “难。”韩律师摇头,“你这个案子本身不复杂,而且取保候审也不会造成危害。但是问题你不是L市本市户口,在L市也没有本地户口直系亲属做担保人,我只能尽量试试。不过我跟你家人也说了,这事儿不能报太大希望。”
  我默默的点点头不再说话。韩律师从怀里拿出一盒“一支笔”,问我:“抽烟吗?”得到答复后递给我一支:“你的案子我都看了,现在最大的出入就是欠薪的问题。所以我得确认一下这一条。如果是欠薪,而且能把电脑价值打一打的话,我应该可以给你做无罪辩护。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开始的时候和你们老板谈了多少钱一个月工资,他一共欠薪多少?”
  我想了想,很久才告诉他:“一共欠了四个月的工资。当时谈的是试用期两个月,每个月的工资是1500。两个月之后他说我已经转正了,工资升到1800。这样算下来工资就是6600。另外还有两个项目的项目提成1200,加起来是7800块钱。”
  “欠薪有没有白条什么的?”
  “没有,”我摇摇头,“当时就是让财务记一下账,告诉我们到几个大项目的款项一结清就发工资。”
  “没有其他证据吗?我已经去过你们公司了,查过账目。你们账面上虽然写着你工资的情况,但是对于提成就没有写进去。另外账面上根本看不出欠薪的证据。所以这就是难办的地方。”
  我一下子站起来,大声的喊:“可是欠薪就是欠薪,我确实是四个月一分钱都没拿到啊!”话还没说完,我身后的pol.ice一把就把我按坐在凳子上:“坐下!”
  韩律师看看我,平静的说:“你别激动,我现在问这些东西都是为了能更好的帮你。所以你得把你知道的东西都仔细想想,然后告诉我。”
  我气喘吁吁的等了半天才算是安静下来。韩律师看我情绪好了点,接着问:“你把那台电脑卖掉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们老板?”
  “没有,”我摇摇头“我在卖掉电脑前说打算休息几天,老板也同意了。那台电脑从我上班起第二个月我就随身带着,老板说写程序这东西不像别的,有时候有新的想法什么的可以直接工作。我自己租的房子里也没有电脑,他就让我带着这台电脑,等什么时候不打算在公司做的时候还给他就是了。”
  “那他什么时候知道你把电脑卖掉的?”
  “我把电脑卖掉之后。他先是从崔瘸子那里知道我卖了一台电脑,然后马上打电话给我问是不是我卖掉的。我告诉他我也不要工资了,现在就算我辞职,你的电脑就抵押工资吧。他说不行,让我马上把电脑要回来,还说电脑里有重要资料什么的。实际上那台电脑一直是我在用,到底里面有什么资料在里面我很清楚。”
  韩律师叹了口气:“你走了之后你们公司的美工和业务都被他辞退了。但是你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实习生,而且来的都晚,两个人一共的工资加起来也没有你两个月试用期的工资高。现在想找人都很难,况且他已经把这两个人的工资付清了。另外据我所知,你们公司内部谁有多少工资都是保密的,所以就算找到这两个人,都很难为你作证。”
  “那现在怎么办?”我一脸期望的看着韩律师。他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其实你这个案子如果老板不咬人,那算经济纠纷都是可以的。他欠你的钱,你用东西做了抵押,根本就牵扯不到刑事案件上。但是你们老板一开始就打算让你什么都得不到,因为你的案子如果被判为刑案的话,第一他可以得到电脑的赔偿,第二他可以让你白干几个月,一分钱都不给你。现在他的理由很充分,说你做完的东西客户不满意,到现在为止不结清尾款。实际情况是,他和他的客户之间本来就有经济纠纷,就算东西做到最好,客户也不一定能马上把尾款结清的。而且你现在还要做好一个心理准备,他还打算附加民事赔偿。”
  我当即被气的笑了出来:“民事赔偿?什么理由?”
  “两个方面,”他竖起两只手指,“第一是因为你四个月的时间未能完成工作,导致他有了经济损失。第二是因为电脑被你卖掉之后,很多有价值的资料丢失。”
  “那和赔偿电脑的钱还不是一回事儿?”
  韩律师摆摆手:“不是的,电脑肯定是要赔了。他是要精神损失费。”
  我当即气的笑了起来:“他是不是真的不想再L市在做生意了?这样下去还谁敢到那儿上班?他已经起诉了?”
  他摇摇头:“还没有,但是他也已经请了律师了。他请的律师是我的大学同学,我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那就是摆明了要在我身上发一笔财了?”
  “有可能。所以这件案子一旦刑案成立,那民案也很可能输。”
  我呆住了,没想到自己曾经付出一切精力服务的公司居然会做出墙倒众人推的事。韩律师看我不说话,便劝我说:“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这个案子办经济纠纷的可能性非常大,你现在得告诉我这个案子中所有的细节,我才能帮你。”
  我抬头看看他:“要我说什么,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诉你。”他翻了翻卷宗,说:“我现在需要让你们公司的财务承认公司的确欠薪,否则这个案子就不好办。但是你们财务现在和你们老板一条心,坚决咬定只拖欠了账目上不存在的1200提成。所以你现在得再想一想又没有别的可以对你有利的欠薪证据,争取把这个案子在检察院就解决掉。”
  “检察院?”
  “嗯,你现在还只是刑事拘留,况且你已经进来七八天了,如果最长37天内让检察院不批准逮捕,你就能放。”
  我低头想了想:“可是我现在确实找不出欠薪的证据了。我家里人根本不知道我在L市工作这么长时间一分钱都没赚,我一直给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还有别人吗?”
  “我女朋友马兰知道。她知道我没发工资,这几个月一直借给我钱吃饭。”
  “有没有直接的证据?”
  我摇头:“没有,我女朋友借钱给我每次都是几十块钱,她也没什么钱,只够我吃饭的。我也不可能打欠条给她的。”
  韩律师严肃起来:“这就不好办了。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想想看还有什么细节没有。等五一长假结束我再去看你。另外,这件事你得听我的话,如果赔偿了电脑他就不再追究,而且可以承认经济纠纷的话,你就别再惦记你的工资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能不能把你保出去,而不是要钱。”说着,他站起身来:“对了,你父母和你女朋友都在外面,有什么要说的没有?或者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我笑了笑:“谢谢了韩律师。请转告我父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另外请转告马兰,让她也别担心我,多帮我照顾照顾我爸妈。”
  
  韩律师走了,我被管教押回了监仓。一路上,我低着头一语不发,引得几个正在搬东西的杂役说:“看见没,肯定是第一次进来的新收被捕了。”
  回到监仓,四哥看我一脸的难过,就赶紧问:“咋了?是不是案子出毛病了?”我摇摇头:“没啥,家里人请律师了,现在我爹妈就在外面等着。”
  “案子呢?”喜全凑过来问。我摇摇头不说话。四哥看了看:“喜全,你他娘的先找个地方自己想自己的案子去!小虎子明天就放也跟你没有一点鸡毛关系!”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别愁了,有事儿就得解决。自己好好想想吧!”喜全也附和着说:“就是,你这点事儿也没什么想的,大不了就是个判了,在这里跟咱哥们儿过个年,也就回去了!”
  四哥听见这话转身就给喜全胸口上一拳:“你那嘴里还能放出好屁不?赶紧给我滚到监仓里收拾东西,明天五一,今晚估计要改善生活了,赶紧把桶和盆拿出来等着!”
  正说着话,监仓门上的小窗口哗啦一声打开,寇队站在门口喊:“肖鹏飞,臧云龙!给你俩送个做了人的,两条命,都给我看住!别他娘的过个五一就把自己松懈了!”
  四哥和班长赶紧站起来:“行了寇队,放进来吧!我们知道怎么做。”寇队点点头,把监仓门一开,喊了声:“进去!”,马上,一个熟悉的影子窜了进来。
  “租哥?”我惊呼一声。
  
  下节关注:邢耀祖的入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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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3 08:03    IP属地:未知

进来的人真的是租哥,但是他好像还没有看到我,低着头一语不发的蹲在地上。喜全看出了我认识他,没等我说话,一把就把我拽到了风场里。
  “你认识?你怎么会和做了人的死娃娃(即将判处死刑的人)认识?”喜全疑惑的看着我。
  我从身上掏出一支烟递给他:“当时投案的时候和他一起关在办案单位的暂押室里,聊了聊他的案子,觉得他挺仗义的,就给了他两盒烟,还给他买了一份饭,就这么认识了。他以前是个看场子的。”喜全皱皱眉头:“一般看场子的人水都挺深,我觉得你还是先别出去,让我们探探底细再说,免得他变成狗皮膏粘在你身上下不来。”我一摆手:“应该没什么必要,他这人我觉得挺可信。”喜全笑了笑:“你可真是傻的厉害,能到这里的人没有几个值得你信任的,你还是在外面稍微坐一会儿吧!叫你再进来!”说着话,喜全便走了进去。
  “四哥,有点事跟你说。”喜全走到四哥面前,冲蹲在地上的邢耀祖一努嘴。四哥满脸疑惑的看看他,但还是把身体往喜全旁边靠了靠。喜全伏在四哥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四哥当即满脸惊讶,两眼直瞪着他问:“他真这么说的?”
  喜全点点头:“刚告诉我的。”
  良久,四哥才嗯了一声,坐在了床铺上。他盯了半天蹲在地上的邢耀祖,忽然大声问:“新来的。叫什么名字?几班过的新收?”
  邢耀祖赶紧抬头:“报告哥,我叫邢耀祖,一班过的新收。”
  四哥点点头:“哦,你就叫邢耀祖啊!我在二队呆过三个号儿,结果三个号里都有人认识你。你可算是威名震天下啊!”
  “不敢当,认识的人比较多而已,兄弟们都给面子。”邢耀祖微微一笑。
  四哥拿出一支烟自己点上,接着吐出一口烟雾才说:“嗯,我听说你也算个仗义的人。你自己的案子你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只要不在号里炸翅,我和班长也都给你最大的方便。但是你要是炸翅了,也没人管你认识谁不认识谁,我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前几天五班那个叫吴二柱的你听说了吧!愣是因为炸翅被狐狸他们给逼疯了!”
  邢耀祖一摆手:“哥你放心,我也不是个炸翅的人。外面和里面不一样,我就算在外面混的再好,到了这里也得按规矩办事。”
  四哥笑了笑:“知道规矩就好。”说着,他回头一看喜全:“喜全,你不是有话要问这个新同学吗?”
  喜全一愣,随即点点头:“前两天我们班来了一个炸翅儿的,嘴他娘的比鸭子嘴还硬!硬说跟你认识,所以我得问问你。”
  邢耀祖迷茫的看了看喜全:“不知道这位兄弟说的是谁?”
  “张毅虎!”喜全故意恶狠狠的说,“这小子在外面就和我有仇,进来之后还不老老实实呆着!新同学,你知不知道在七班里只要跟我喜全过不去的,那就是跟四哥过不不去!”
  “他人现在在哪儿?”
  “被我们打伤送队医那里去了,一会儿回来接着打!”喜全咬牙切齿的看着邢耀祖。
  邢耀祖当即脸色一变,两眼直勾勾的瞪着喜全,缓缓的说:“这位小兄弟,这个张毅虎虽然和我是萍水相逢,但是人还是很仗义的。他一个文文静静的文化人,怎么可能在这儿炸翅!”说着,他冲着坐在铺上的几个人一抱拳:“各位大哥,我虽然在二队是认识一些人,但是别人我可以不管,小虎子这个兄弟我是管定了。”
  肖鹏飞冷冷的问:“你这意思是要炸号了?”
  邢耀祖一摆手:“你们要是给我过场,我邢耀祖连个响屁都不放,撅在地上等你们砸。但是一会儿小虎子回来各位兄弟要是再动他,那我炸号也值了!”
  四哥看了看他,从床铺上下来问:“张毅虎给你什么好处了,值得你这么护他?”
  “我被老虎皮(警察)追了两天,一口饭都没吃,最后被抓住的当天下午才吃到第一顿饭,还是小虎子给我买的。他能给我一个从来不认识的杀人犯买饭吃,那我就觉得这人可交!我这条命虽然烂,但就是尊重念书人,所以小虎子这事儿我管定了!我说了,你们怎么动我都行,但是动小虎子我就是不答应!反正我已经两条命了,再加一条我也只吃一颗花生米!”
  四哥蹲在他面前,表情冷酷的看了他很久,忽然,四哥哈哈大笑起来:“行!够仗义!小虎子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他的运气好了!”说着,转头冲风场这边喊:“可以了小虎子,出来吧!”
  我笑盈盈的从风场走进监仓,看着邢耀祖:“租哥,你来啦?”
  邢耀祖愣了两秒钟,猛的一下扑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怎么样兄弟,他们打你哪儿了?”我赶紧拽住他说:“没有,根本没打!”他一回头,迷惑的看着四哥。四哥走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这小子和我六年的朋友,他爹和我都喝了多少次酒了,你说我能打他吗?”邢耀祖还是不肯相信:“那刚才……”
  “我们兄弟是怕小虎子被人欺负,要不然能他娘的费劲八力的在你面前演戏?”四哥拉着邢耀祖在床铺上坐下,“行了 ,这下都是兄弟,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臧老四最他娘的看重仗义的人!”
  
  12、
  邢耀祖被暂时分配到上铺做上铺长,四哥的意思是因为他刚刚进来,本来已经在我身上破例了一次,不能再让邢耀祖破例了。而且七班是重刑号,死囚带着手铐脚镣到上铺睡觉肯定困难,所以就让他先将就一下。邢耀祖倒是毫无怨言,看到我真的在监仓里过的不错,其他的倒也无所谓了。
  一场苦情戏演完不久,走廊里的杂役就喊着领过节物资。看守所里虽然没有劳动,但是居然也和劳动人民一起过上了五一劳动节。喜全赶紧拿出一只大盆等在门口,不一会儿监仓门被打开,几个杂役手里拿着不同的东西往盆里扔。没一会儿,为首的一个杂役喊了声:“收!”喜全便快步退了回来。
  盆里的东西的确丰盛,有两条劣质烟,七八瓶饮料,半盆花生和瓜子,还有将近20个煮鸡蛋,最让人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只完整的烧鸡。我问四哥:“这些东西要钱吗?”四哥拿起烧鸡把粘在上面的瓜子抖了抖摇摇头:“过节都免费发这些,要是过八月十五,或者过年还要多一些。不过我还没遇到过。”
  晚饭也变了,往常的白水土豆煮面条里居然浮起一层油,而且还找到了零星的肥肉片。四哥皱了皱眉头:“这饭不能吃了,喜全,你给咱们几个都泡个方便面吧!”我一愣,看着四哥:“这不是挺好的吗?都有肉和油了。”
  喜全笑着说:“大学生,咱俩打赌不?今天晚上你吃了这一碗面条,明儿早上你第一个拉稀!”四哥骂了喜全一句,转向我:“这里的肉倒是好的,油干脆没烧开就浇在汤里,要不然能漂这么多黄油花?再说了,这里的人一年到头看不到油水,肠子早干了,忽然吃了油大的东西准保拉肚子。”
  后来证明,四哥说的果然没错。除了我们几个晚上没有吃面条的人,第二天全监仓的人集体拉肚。弄到最后没办法,连放茅的次数都比平时多了一倍。其他人还好一点,被砸了土铐子的小林和刀疤因为上厕所太困难,干脆饿着肚子连五一节“特供”的炸酱面都不吃了。
  五一节的几天所有人都过的懒散,因为这几天可以不学习,甚至还可以打牌下象棋。中途我还跟寇队申请,请他私下借本书给我看,结果他拿来一本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几天,我一有时间就捧着书给大家讲保尔的故事。
  原本以为休假的几天就可以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因为四哥告诉我一般五一节看守所不会进人。没想到五月三号的下午还是进人了,不过不是新收,而是一个从九班转过来的炸翅分子。
  送他进来的那一天,寇队先是入监聊天,在风场和四哥和肖鹏飞聊了一个多小时才定下来的。寇队面色严峻的说:“这兔崽子是个无期,本来五一过了就要弄到青海农场去的,但是就在这几天炸翅的不行了,和九班的一堆人结仇,所以只能给你送到这儿来。”四哥本打算拒绝,但是看着寇队命令似的口吻,就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但四哥没想到的是,他的应承让我几乎死在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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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3 08:05    IP属地:未知

进来的炸翅分子名字叫陈大志,据说已经是个四出三进的惯犯了。这次进来是因为打架斗殴把一个无辜的人脚筋割断。从他进入监仓那一瞬间,四哥就看出来这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于是他悄悄告诉喜全,让他从今天晚上开始每班值班都安排四个人,并且让陈大志晚上睡在下铺,夹在两个身强力壮的人中间。
  但是还没到晚上睡觉,刚吃晚饭就出事了。
  看守所发的那只烧鸡马上就要吃完了,还剩一些鸡脯肉和鸡脖子。这点肉本来只能由肖鹏飞和四哥消灭掉,可肖鹏飞说已经不想吃了,就全部给了四哥。四哥看了看面黄肌瘦的我和直吞口水的喜全,干脆全给了喜全让我们两个分着吃。
  晚饭又是炸酱面,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最后一天改善生活了,明天就要继续吃白水土豆煮面条了。喜全很仗义,把大部分鸡肉放在了我碗里。我赶紧拒绝说我刚进来不久,肚子里还有油水,你就赶紧吃了吧!说着就把那一大块鸡脯肉夹回了他的碗里。结果他不肯,非要夹给我,还说用这块鸡肉贿赂我,以后多给他讲游戏的事。结果推来推去这块肉就掉到了地上。本来风场的地是很干净的,因为这里要直接坐人,而且天热的时候这里就要充当饭桌,所以监号里的“劳动人民”每天会把水泥地擦的一尘不染,哪怕穿双白袜子上去走路都没问题。也正是因为如此,像鸡肉这样的贵重菜掉到地上捡起来吹一吹也就可以吃了。但还没等我拿起来,一双手就迅速的伸过来,捡起鸡肉便放在了嘴里。我和喜全都一愣,抬头一看,居然是陈大志。
  “小哥,不想吃别扔啊!我等着呢!”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你妈,陈大志!狗球东西我让你吃了吗?你就放你的猪嘴里!”喜全第一个蹦了起来,抬起腿就给了他一记飞脚。
  蹲在地上的陈大志显然没有料想这个小娃娃会对他突然袭击,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手中饭盆里滚烫的汤水一下洒在他的胸口上,当即就让他杀猪般怪叫起来。
“你是不是想死了!”陈大志从很快爬了起来,顺手把手里的面条泼到了喜全身上。喜全侧身一躲,但还是溅了一身汤水。喜全顿时被激怒了,大声的招呼着两个身强体壮的人:“苍蝇,小康,你们还看你爹个球啊!还不上!”两个人听到喜全的喊叫马上站了起来,身后的四哥也走了过来。
  陈大志害怕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喊:“**,不就吃你们一块鸡肉吗?老子反正马上就要走了,谁敢过来动我一下试试!”喜全第一个冲了过去,但是他忽略了地上一地的面条,刚走了一步便被滑倒,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看到喜全摔倒,那两个叫苍蝇和小康的人顿时笑了起来,但是他们只是笑话了喜全一句,马上又红着眼逼近陈大志。在看守所这个地方,只要事端一被挑起,马上就会把战斗的火焰点燃。
  陈大志害怕了,他开始一步步往后退缩。就在他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他的手触碰到了站在一旁傻站着的我。也就在那一瞬间,他一把把我拽到自己身体的前面,一只胳膊紧紧卡主我的脖子,一直手从我两腿中间伸过来,捏住我的裆部。
  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陈大志,是个浑身肌肉的野蛮分子。在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我做的最傻的事就是离他站的太近。
  他开始疯狂起来,大声骂道:“**!今天谁敢过来,我就捏爆这逼崽子的小雀儿!”
  我的脖子被他紧紧的卡住,连呼吸都变的困难。但是我无发去扳动他的手臂,因为下体的疼痛让我根本不能顾及颈部的约束。
  邢耀祖刚开始只是默默的蹲在地上静观事态的变化,直到看见我被陈大志挟持,他才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要是个男人就把他放了,咱俩单挑!我要输了我给你舔鞋!”四哥也开始着急:“陈大志!你他娘忘了你自己判的是什么了吗?要是出了事,你小子就等着吃花生米!”
陈大志哈哈大笑:“吃花生米?**!你少吓唬我了!我进来都四回了,见过的事情不比你们见过的多!谁再敢动一下,我让这小子变太监!”
  喜全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步的靠近陈大志:“你赶紧给我放人,要不然我砸碎你的狗脑袋!”
  陈大志不为所动:“砸我的脑袋?小*孩子,我砸别人脑袋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九班人家再怎么样还对我好言好语的,到了你们七班连吃块鸡肉都他*的成罪过了是吧?”说这话,他捏住我的手更加用力。一阵剧痛直冲头顶,我感觉到自己开始冒汗,而且眼见一阵阵的发黑。
四哥看出来我快不行了,语气顿时缓和了下来:“陈大志,咱都男爷们儿,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你这手段也太烂吧!你放心,你要是放了他我保证绝不动你,好好的让你上监狱!”
  “不动我?”陈大志大叫,“我见过的多了,我这会儿要是放了这个兔崽子,你们马上不让我好过!”
  邢耀祖走了过来:“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我现在放人可以,把寇队给我叫来,我要换监仓!今天晚上我要还在七班,我估计明天早上的太阳我都他*的看不见了!”
  肖鹏飞赶紧说:“我这就叫!你等着!”说着,按下了门口的警报铃。
  很快,寇队来了,但他并没有马上进屋 ,而是在外面看了一下,就大声喊:“陈大志!你先放人,我这就让人给你安排其他监仓!你小子要是乱来的话,你连命都要丢了!”说着,对同来的一个教官耳语了几句,那个教官马上转身走了。
  寇队接着说:“陈大志!你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你小子用这样的办法,是不是真他*的打算吃枪子?”
  “吃枪子?”陈大志凄凉的叫起来,“我过两天就要去监狱了!唐格木农场!*,连个鸟都看不到的地方,跟他*的吃枪子有个球区别?寇队,你给我来个干脆的,给我一枪算个球!”
  寇队笑了:“我还真不相信了,能他*的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要写一个文文弱弱的人,你这胆子还敢吃枪子?你赶紧把人放了,我保证你晚上换到别的监仓!”
  陈大志摇摇头:“对不起了寇队,我不能听你的,一会儿你确定让我到哪个监仓,我马上就放人!而且我要马上换!”
  “好好好!马上换!张管教已经去给你办换仓手续了,两分钟就到!”寇队附和着,“你能不能上头或者下头先放一头?你这么整法,这人得死你手里!到时候就不是换监仓那么简单了!”
  陈大志犹豫了一下,放开了我的下面。但是手马上又拉住了我的一只手,掰着左手的小拇指不放。刚刚缓解的疼痛又在指根重新发作。
  
  张队来了,当他出现我的视线里是,我觉得我终于得救了。但是当监仓门彻底打开,我看到了张队身后五六个荷枪实弹的武警。
  “操你们妈!都骗我!”他疯狂的大叫起来,与此同时,他使劲抓着我的头向墙上撞去。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喜全、四哥、邢耀祖几个人围在我的旁边小声的讨论着什么。我刚想起来,头就像要爆炸一样的疼。
  “别动,躺着!”邢耀祖第一个发现我睁开了眼睛。一句话,小林、刀疤、肖鹏飞都围了上来。
  四哥赶紧低头看我:“怎么样,好点了吧?”
  我艰难的笑了笑:“还行,就是头疼。”
  四哥叹了口气:“不疼就怪了,那么大一个血包!你要是出事儿,我真就没办法跟你爹交代了!小鸟儿怎么样?疼不疼?”
  我摇摇头:“还好。”
  喜全凑上来,一脸严肃的说:“我说大学生,你还是好好感受一下。要是成太监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可就跟别人跑啦!”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四哥狠狠的瞪了喜全一眼:“操,你还有好话没有?”
  我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坐在地板上窃窃私语。我问四哥:“陈大志呢?”
  “押走了。你就别管了。寇队给你拿了点药,赶紧起来吃了吧!”四哥从床头拿出几粒药,并让喜全倒水给我。忽然,他咬着牙狠狠的说:“狗日的,这小子这颗花生米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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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3 08:06    IP属地:未知

五一假期很快过去,我头上的伤也在四哥他们的照顾下逐渐恢复,监仓里刀疤的二审结果即将下来,而喜全也就要开庭了。
  开庭的头天晚上,喜全有些紧张。他不再无休止的缠着我讲网络游戏的故事,而是心事重重的一语不发。我看了看他,笑着说:“你这是怎么了?明天就有结果了,不比天天这样无休止的等待好啊?”
  喜全摇摇头:“大学生,你是不知道。我这案子挺复杂的,说不定就得判死。”
  我一愣,忽然想到喜全从来没有主动跟我说过案情,只是知道他抢劫,但是严重到什么程度我一点都不知道。于是我拍拍他肩膀,一摆手说:“你别想的太复杂了,把你的案情跟我聊聊,看看到底能到什么份儿上!”喜全点点头,想了半天才低声将案情娓娓道来。
  
  喜全在进来之前是个狂热的网络游戏爱好者,几乎所有的网游他都有所接触。就因为太喜欢游戏,他上到初中就再也不愿意去上学了,每天呆在网吧,几乎一个星期才回一次家。而玩网络游戏最大的副作用就是流水一样的花钱,点卡、装备、上网费每个月都要花掉喜全一大笔钱。刚开始喜全的父母还能给他一些钱,但是看着儿子如此的不务正业,他们一气之下干脆断掉了喜全所有的零花钱。这下喜全没主意了,他每天游荡于各个网吧之间,看到朋友就让他们请自己玩上一两个小时。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不久,他的朋友便不再无条件的请他上网。
  就在喜全无计可施的时候,他从某个网吧的外墙上看到了一则招聘游戏代练的广告,管吃管住,每个月只玩游戏,还给800块钱。这让喜全欣喜若狂,赶紧按照广告上的电话打过去。果然,由于他熟练的操作技术,对方二话没说就让他开始上班。
  重新回到网络游戏世界里的喜全感到如鱼得水。他每天都比其他人多玩好几个小时,游戏人物的级别也迅速的上升起来。很快,喜全有了一身价值数千元的装备,老板更加赏识他了。
  发工资的那一天,喜全的老板特意让他休息一天回家看看,喜全当然也很希望告诉父母自己也可以赚钱了。于是他兴冲冲的带着钱坐车回家,路上,还去菜市场买了一只烧鸡和两瓶白酒。但是回到家的喜全一摸兜才发现,刚刚发的工资已经在菜市场被人偷去,全身上下只剩下四十多块刚才买菜找的钱。
  喜全很郁闷。尽管他父母亲努力的让他不要难过,他父亲还为了奖励他第一次赚到钱和他喝了很多酒,但是他还是开心不起来。于是中午吃过饭,他早早的就出了家门。
  离回工作室的市价还早,喜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转了很久,他选择了一家网吧坐下,并且打开自己已经练了很久的游戏账号。但是没想到的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很快,他就开着游戏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游戏中的装备早已不翼而飞。
  喜全崩溃了,他们有想到自己的运气会差到这个地步。身上的装备丢了,回去老板肯定不会轻易原谅自己。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有人在游戏区里兜售和自己原来装备差不多的一套装备,价格低到让人非常心动。喜全一想,既然自己那套装备丢了,那现在只要想办法把这套装备买下来,老板也不会太生气的。于是他赶紧联系了卖家,对方开价1200元。
  价格谈妥了,交易方式也谈妥了,但是1200块钱从何而来?喜全愁眉苦脸的抽着烟,静静的思考着。半天,他才告诉对方:“给我三个小时,我出去想办法!”证得对方同意后,喜全走出了网吧。
  上哪里去弄着1200?自己的父母决然不会给的,而因为玩游戏,也没有几个人肯借给自己钱了。这怎么办?如果不尽快把装备补上,喜全很有可能丢失这样一份既让自己娱乐,又能赚钱的工作。
  偷!
  一个罪恶的念头在喜全的脑海中浮现。他想到自己刚才去的那家网吧规模很小,里面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那间房子里没有人在,而且既然是办公室,就算是没有钱在里面,偷一些CPU、内存条之类的东西也是可以赚钱的。
  想到这里,他转身向刚才去的那家网吧走去,路过一家五金产品店时,他买了一把大水果刀带在身上。他想,一旦自己被抓,那么就可以用这把刀防身。
  到了网吧,喜全强压住心中的紧张办了一张临时会员卡,并坐在了离办公室很近的一个机位前。一直等到晚上,喜全打算开始行动了。
  看到没有人在看这边,他小心翼翼的推开了虚掩的办公室门。他已经想好了,一旦里面有人,就说把这里当成厕所了。但是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喜全赶紧四处的寻找钱和值钱的东西,但是找了半天,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看到地上有五台准备维修的电脑主机。他赶紧拿起桌子上的一把螺丝刀,打算撬几个CPU和内存就跑。当他撬到第三台机器的时候,门打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喜全慌了,一把抽出兜里的水果刀,架在这个女人的脖子上,低声吼:“我只要钱,把身上的钱拿出来,我就不杀你!”女人吓坏了,乖乖的掏出身上的四十多块钱。喜全拿起刚才拆下的两个CPU和四个内存条,以及女人的几十块钱转身就要跑。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女人开始大叫起来:“救命啊!抢劫!”
  喜全慌了,转身就刺了这个女人三刀,丢下水果刀就跑。当然,他还没有出网吧门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压在地下。
  
  “那女人死了吗?”我看着喜全。
  他摇摇头:“没有,法医鉴定是重伤,但是命是保住了。”他看看我,满脸期待的说:“人没死,而且金额不多,不会判我死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因为从我在投案前几天看的刑法来看,抢劫和盗窃不一样,抢劫打性质,盗窃才打金额。喜全的性质已经是持刀入室抢劫了。但是我还是故作轻松的说:“没事的,放心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喜全就被带走开庭。临近中午的时候,他回来了。四哥赶紧迎上去问:“怎么样了?几下?”
  喜全看了看四哥,转身坐在了铺上。就在我打算上前安慰他时,忽然,他开始放声大哭:“我要上诉啊!给我判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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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3 08:11    IP属地:未知

喜全被判死刑,有些人想到了,比如我,比如四哥;有些人没有想到,比如邢耀祖,比如小林和刀疤,更比如——喜全。
  接判的那天下午寇队入监探视。四哥告诉我,一般如果有判了极刑的,或者马上就要执行的,队里管教都会入监和大家呆上几个小时。一方面是聊一些无关的事让接判的人心绪稍微平静一些,另外一方面是担心接判的人“炸翅”,出现意外。
  寇队进来的时候我们一群人正坐在风场里分析喜全的起诉书和判决书。寇队看了看喜全,皱着眉头劝:“怎么能判这么重呢?就算捅了人也没到死刑的罪过啊!”喜全抬头看了看寇队,苦笑着摇头:“寇队,您别劝我了,我这罪过就是打性质的,跟死不死人没关系。谁让我一时糊涂动了刀子,要是单纯盗窃,这个金额最多也就三五年。”四哥扔了一支烟给喜全:“你少放屁了,你压根儿就不应该犯罪!喜全,不是我说你,你虽然来石铺山这么长时间了,但你根本就不是属于这儿的人!你骨子里没犯罪那根筋,知道不?你就和小虎子一路,你俩一个是读书读傻了,一个是玩儿游戏玩傻了!我看你还是别在这儿唉声叹气了,赶紧想办法上诉吧!保命要紧!”喜全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他的上诉期只有十天时间,赶紧对寇队说:“寇队,你能不能给我几张稿纸,顺便给我一本新的刑法?”
  寇队起身离开,临走时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我说:“对了张毅虎。吴二柱那件事今天检察院的着手调查了,可能到时候会提讯你,你要考虑好怎么回答。”
  我慌忙站起来:“寇队,你不是说看了监控了,跟我没什么关系吗?”他点点头:“嗯,是没什么关系,就是询问一下当天晚上的情况。吴二柱已经被送到精神病院了,治疗之后他还得回来。”
  “那他没事吧?”
  “没事,大夫说他这个属于间歇性的,只要没有极端的精神刺激不会发病。可能过几天就得回来。”说着,他又看看四哥和肖鹏飞,嘿嘿一笑:“回头把这个宝贝送给你们啊?”
  “不要!”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喜全分析起诉书和判决书的时候是跟我一起的,他认为我学历比较高,在文字分析上会更胜一筹。因为四哥告诉他,一定要找出实际的案情和起诉书上的区别,才能找出最好的理由,有时候一个字都能确定一个人的生死。
  “大学生你看。”喜全指着起诉书上的一行字:“经依法审查查明,被告人刘喜全于2003年12月6日在L市城南区卓越网吧上网时,趁网吧管理人员松懈之机,潜入该网吧办公室进行盗窃。在盗窃过程中,被网吧管理员范某发现。被告人刘喜全看到盗窃事实暴露,当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把16厘米长的水果刀,胁迫范某拿出身上的现金42.1元。得手后,又因为被害人喊叫,在被害人范某的左腿、腹沟部连刺三刀,造成被害人髂外动脉破裂……导致重伤……。本院认为,被告人刘喜全以非法占有他人财物为目的,持刀抢劫财物,并在被被害人发现后,刺伤被害人。情节恶劣。其行为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侵犯著作权罪追究其刑事责任。但是在案发后,被告人家属对被害人和网吧进行了相关的赔偿,被告人认罪态度积极。……,本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二百六十三条的规定,提起公诉,请依法判处。”
  “我觉得这儿他们写的不对劲。”喜全递给我一支烟,“首先,我的目的是盗窃,伤害只是因为她喊了。”
  “可你确实是问她要钱了啊!这就已经是抢劫的性质了。”我抱歉的看看他,“而且你现在已经伤了人,就算把这三样罪咱们分开,一个盗窃,一个抢劫,一个故意伤害,那也轻不了的。”
  “那我怎么上诉嘛!”喜全有些绝望。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别着急,让我先想想。”沉吟了一阵,我又问他:“你判决的时候是按入户抢劫判的?”
  “是。”喜全点点头。(注释:最高人民法院于2005年6月8日发布的关于抢劫罪的司法解释中明确说明:入户抢劫是指住所,而不是商户。并且在“解释”中特别说明:“抢劫行为虽然发生在户内,但行为人不以实施抢劫等犯罪为目的进入他人住所,而是在户内临时起意实施抢劫的,不属于‘入户抢劫’。”虽然网吧属于商户,但是喜全的案件发生在2003年底。喜全的原型在案件二审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对于该“解释”的发布起到了重要作用。二瘦子注。)
  “这就不对了。”我看了看喜全,“你抢的不是人住的地方吧?”
  “不是。”
  我低下头,想了很久才说:“喜全,我觉得你这个案子有救,你赶紧让家里人请律师吧!”喜全眼睛一亮:“大学生,你赶紧跟我说说!”
  我拿起起诉书给他看:“首先,我觉得你这个入户抢劫的定性就有问题。第一你抢的不是住家的‘户’,这一条就很难构成入户抢劫了。其次,你进去之前是想盗窃,后来忽然情况发生变化才抢劫的,我觉得完全可以是普通抢劫,而不是预谋入户,这样至少能保住脑袋的!。”
  喜全一下子蹦起来:“太好了大学生!要是我这案子翻案,等你出去我让我家里人请你好好吃一顿!”
  我摇摇头:“先别着急,你让我想想你这上诉书应该怎么写。”
  正说着话,忽然外面喊了一声:“张毅虎!准备提审!”是寇队的声音。
  四哥脸色一变,看着我:“做好心理准备,保不齐是那个疯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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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3 08:12    IP属地:未知

胆战心惊的走到提讯室,看到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坐在栅栏的那一边。看到我坐下,一个稍胖的人问我:“你叫张毅虎?”
  我赶紧点点头:“是的,我就是张毅虎,请问您二位是?”
  “我是吴二柱的办案警官,我姓张。这位是L市城中区检察院的王检察官。我们来这里,主要是针对吴二柱在狱中突发精神分裂症的事情对你讯问。”
  果然是吴二柱的事,我心里一惊。张警官接着问:“吴二柱是4月23日进入建仓的,但是当天晚上他就发病了,你能不能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定了定心神,想了半天才说:“我是4月22日的晚上才到二队五班的,第二天早上寇队叫我和监号里的胡磊一起去和当天要执行死刑的七班的刘宗磊聊天。”
  “你刚进来,为什么是你陪?”王检察官问。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后来他们告诉我,凡是马上要执行的死刑犯在别的监仓有熟悉的人,队里都会安排在最后的时刻让他们聊天。但是为了防止这两个熟悉的人有其他的案子串供,都会安排一个新人跟着。”说话的时候我还是很紧张。
  “好,你继续说。”
  我点点头,接着刚才的话:“后来到了七班我才发现七班有一个我和我父亲共同的好朋友,他见我进来很惊诧,就请求寇队在送走死刑犯之后把我留在那里,跟他聊聊,适应一下。寇队同意了,我就在七班留了一天,等回到五班,也就是和吴二柱一个班的时候,他已经在床铺上坐着了。我进去的时候也没有太在意,后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是不下来,连澡都不洗。您可能不知带,外面进来的都要洗澡的,怕有传染病。但是喊了他半天都不听,还叫嚷着要是动他他就杀人,有几个人就把他拽下来硬给他洗澡了。结果洗完澡安排他晚点睡觉,先跟着第一个班的值班人员背监规,他就忽然疯了。”
  王检察官点点头,又问:“那你当时在做什么?他们打吴二柱了吗?”
  “我刚进去的时候就是吃饭,然后和其他犯人说话。他洗澡的时候我就躺下了。他疯了之后我怕他伤到我,我就坐了起来。当时因为按不住他,就有人踢了他一脚让他安静,其他时候也没打。”这些说法是完全按照监控上可能拍下来的东西说的。
  “你们监仓有牢头狱霸吗?”张警官忽然问。我赶紧摇头:“没有,监仓里只有一个班长是管事儿的,有几个人帮助他。”
  对面的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我呆呆的看着他们,越看越紧张。脑海里忽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过的一则新闻:一个犯人被其他犯人打死在了看守所里,全监仓的人一个都没逃过,都被不同程度的加刑。难道这样的故事也要发生在我身上?
  良久,那个王检察官抬头紧盯着我说:“张毅虎,我们在审问你之前已经看过你的案子了,说实话,你这案子就是个很简单的事,就算是判了,也超不过三年。而且我们也看了监控,当时你确实是一直都没有接近吴二柱。”我赶紧应承道“是啊,是啊!”
  “但是!”他忽然话锋一转,“你要是再加上一条包庇罪,那就不是三年的问题了!所以,我建议你现在还是说真话,到底有他们有没有打人?”
  我慌了,但是随即想起当时张海跟我说的一句话:“在号里最遭罪的就是强奸了,但是如果跟上面点炮,下场比强奸还惨,谁都护不住你!”我知道,当时张海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包括了一点——四哥也护不住我。我在这里还要呆很长时间,我不希望成为下一个吴二柱!于是我咬咬牙,使劲摇头:“**,我保证我没有撒谎。确实是打了,但是只是踢了几脚,你们在监控上也看到了,当时吴二柱的原话就是要杀了我们,不在乎多加几条命。如果不管住他的话,晚上我们睡着了指不定谁就成了冤死鬼。**,监仓里的虽然是犯人,但是也没到被其他犯人杀死的地步吧。”
  两个人没说话,我定定神,接着说:“我听寇队说吴二柱在之前就有精神病史,后来通过治疗病好了。我也有同学是学精神科的,我很早以前就跟他聊过精神病复发的问题。他跟我说如果遇到强烈的刺激和巨大的压力,治愈的病也有可能复发。王检察官,张警官,我想就算一个人再脆弱,也不会因为踢了几脚就疯了吧?”
  张警官猛的一拍桌子:“狗屁!说话还一串一串的,你没觉得这个压力是你们给的吗?否则他怎么会疯?”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能再转变自己的意见了,于是我点点头:“对不起张警官,我不是有意顶撞你,但是我觉得他当时因为杀了人已经有很大的精神压力了,加上当时班长让他被监规,加上之前被人摁住洗了澡,这都有可能让他觉得忽然一下想不开。警官,杀人犯杀了人就被抓进来,心里压力我想一定很大。就算我们让他马上睡觉,不洗澡,我想那天晚上他也会因为胡思乱想而犯病的。”
  他们两个人没话说了,或许他们也可以知道就算一个没有精神病史的人想到自己杀人时的场景,想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在杀人那一刻开始倒计时,也会精神崩溃,何况是一个又病史的人。
  好半天,王检察官合上文件夹,抬头对我说:“行了,张毅虎你回去吧。想起什么事就跟你们管教说一下,让他给我打电话,我会再回来问你的。希望你刚才说的都是真话,否则对你非常不利。”
  我站起身:“谢谢你们。”说着转身离开提讯室。走的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脑门上冒出了很多汗水。我咬咬牙告诉自己:我没有参与,而且我说的确是是实情,打人的时候是吴二柱在洗澡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打的。
  好在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除了胡磊、潘子和李红军被关了一周的禁闭,挂了一个月的土铐子之外,没有人再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任何牵连。
  
  
  下节关注:张海的话被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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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3 08:13    IP属地:未知

回到监仓还是老样子。喜全在看起诉书,肖鹏飞在风场晒太阳,四哥和邢耀祖胡乱吹牛,其他人老老实实的坐着背监规。看到我进去,四哥起身问:“怎么样,是那疯子的事儿吧?”
  我点点头,重重的往铺上一坐:“嗯,没什么事儿,吓唬我半天。”四哥笑了起来:“你们逼疯一个,人家能不问吗?行了,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可能又得进人,今天分班日。”说着,看了看外面背监规的人,嘟囔着:“妈的,咱们七班出去的少,进来的多。再进两个都没办法睡觉了。对了小虎子,喜全这几天要上诉,没心情管号里的事儿了。回头新人进来以后你给他们讲规矩吧!另外从今天开始你就接喜全的班,做水娃(看守所里专门照顾班长和二铺生活起居,以及管理号里物资的人)好了!”
  我一愣,看着四哥:“哥,你让我管东西我还差不多,但是管人……我怕我不行啊!”四哥一瞪眼:“我说行就行!我和班长已经商量过了,你自己一个人管人,这群人肯定不服你,让邢耀祖帮帮你就行!”说着,冲着喜全喊:“喜全,你把仓里的东西一会儿给小虎子交接一下,你这段时间就专心忙你二审的事。”喜全点点头:“知道了。”就接着一头扎在刑法和起诉书里。
  我赶紧跟四哥说:“四哥,那要是我的案子判的重,我到监狱去了。或者过几天给我放了呢?”四哥哈哈地笑起来:“你个兔崽子,进来才几天就想着出去了,要是真判的重,你起码也得在这儿呆上半年。要是放出去的话你就别管了,我肯定还会有安排!”我还想说什么,四哥只是冲我一摆手,就接着和邢耀祖去聊天,不理我了。
  
  下午临近吃饭时,监仓门哐当一声被打开,寇队冲里面喊了一声:“七班,收人!”话音未落,便从外面低着头窜进来两个人。
  “蹲!”邢耀祖先喊了一声。两个人没敢出声,赶紧蹲在地上。四哥看了看我,给我使个眼色,想让我去审这两个新收,以建立自己在七班的地位。但我从小到大都没对别人大声说过话,红过脸,哪里有胆量做这样的事!四哥看我憋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的直咬牙。此时的邢耀祖也看出了我没有这个胆量,对着那两个新收说:“先到风场蹲着去!一会儿慢慢审你们!”
  两个新收出去以后,四哥压低声音骂:“你小子怎么临场窜稀?你不把自己的威信树立起来,以后仓里的东西你都管不好!回头天天有人问你要东西,你把什么给他们?”我摇着头,面露难色:“哥,你让我干啥都行,可就是管人,我实在是不行啊!”四哥还要骂,邢耀祖一把拽住四哥,说:“四哥,我跟他聊聊。”四哥想了想,用手指敲敲我的脑袋:“你个榆木脑袋,赶紧开窍吧!”说着,背着手到风场里晒太阳。
  看着四哥出去,邢耀祖说:“兄弟,哥哥知道你是个文化人,没干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四哥这么帮你,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他?”
  我摆摆手赶紧说:“租哥,我可真不是不给四哥面子。我在外面的时候,跟人家连吵架都很少,你让我怎么粗着嗓子吼这些人?”邢耀祖笑了笑:“在外面,谁挣的钱多,谁当的官大,谁就是大哥,谁就能一手遮天。但是在这儿不一样!这里是看守所!你不用你的气势和威严把别人吓唬住,以后你自己都没有好日子过!”
  我叹了口气:“租哥,我不想吓唬谁,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呆着,别人不欺负我,我也不欺负别人。一旦我要是捕了,那就得等开庭,接着就是服刑。我看了刑法了,我最多也就两三下。我实在不想着两三下过着天天靠吓唬别人获得威信的日子。”
  “那要是有人想让你这两三下变的比二三十下还难过呢?”邢耀祖笑盈盈的看着我,但那笑容中隐藏着深深的残酷。
  我低头不语,邢耀祖接着说:“这里不比在外面,在这儿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你看看上铺上睡的那些人,吃什么?抽什么?你再看看你,若不是四哥照顾你,你能每天都抽到四哥家里送来的白沙?能动不动就吃到外面送进来的炒菜?所以,你得适应!”
  我看了看邢耀祖:“可租哥,我这小身体,谁怕我啊?”
  邢耀祖笑了起来:“你可真是榆木脑袋!四哥、我、喜全,还有苍蝇和小康,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啊!就连寇队都罩着你!还谁敢欺负?”说着,他看了看外面:“今天进来的两个人,有一个不好弄,还有一个软柿子。你先捏一个软柿子吃一下。做好心理准备,过个五分钟我给你叫进来!”
  邢耀祖也走出去了,监仓里只剩下我和刀疤两个人,刀疤看了看我,笑着说:“兄弟,看你的了,别让我看不到好戏啊!”
  
  没一会儿,邢耀祖带着那个“软柿子”进来了。随后,四哥、喜全、小林子、苍蝇、小康都跟了进来。
  “蹲!”邢耀祖喊了一声,“软柿子”吓坏了,听到声音赶紧蹲下。但是由于不知道到底谁审他,他蹲在了离我足足有三米远的地方。邢耀祖冲我使了个眼色,暗示我把他叫到我的面前。
  我有些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看着围在风场门口的一大群人,又不能不说点什么。忽然,我想起自己在投案前的一个星期里看的电视剧《征服》,那里面黑道老大刘华强说话的腔调和语句顿时浮现在我的面前。
  豁出去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声喊到:“新收的!你狗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吗?没看到我在哪儿?”
  四哥他们同时笑了,邢耀祖还暗暗的伸出了大拇指。那个软柿子惊恐万分的看了我一眼,赶紧过来蹲在我面前。
  “什么案子?”我沉着脸。
  “盗窃……”
  “偷什么了?”
  “电缆……但是我偷的是人家不要的!”
  “少放屁!”我大喊一声。
  软柿子颤抖了一下,赶紧说:“哥,我错了。我家里有人管,等我家人来的时候我给你买烟!”
  “我要你烟了吗?”我瞪着他“我告诉你,这里没有哥!你叫什么名字?”
  “杜坤……”软柿子唯唯诺诺的说。
  “滚出去背监规!今天晚上睡觉之前我检查!”
  
  软柿子出去了,四哥低声笑着说:“这才像个男人样,下一个吧!”我赶紧摆手“哥,一个就行了吧?”四哥一瞪眼:“少放屁!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第二个人被喜全叫进来了,这是一个中年人,满脸的麻子。我定了定心神,和刚才一样,大声喊:“什么案子?”
  可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一抬头,怒气冲天的说:“跟你有个鸡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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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3 08:14    IP属地:未知

我愣住了,没想到让我“过手”的第二个人就炸翅。小康和苍蝇几步走到他面前,上去就是一脚:“要死吗?问话知道怎么回答不?”
  
   没想到地上蹲着的这个人轻松的拍了拍身上的鞋印:“打吧,过门的规矩我知道!我今年49,从17开始进来都七回了。啥场面没见过?跟我咋咋呼呼的,你们不是要打吗?赶紧动手,打完我好歇着。”
  
   “那就是想做前辈呗?”四哥从后面走过来,坐在我身旁。
  
   新来的翻翻眼睛:“做前辈不敢说,但我进来多少次了,从来都是在下铺前排。整这么个雏鸡审我,你们也太嫩了吧?我上次进来的时候,12.18大案的主犯审我我都没给他脸,想拿我当刚才那个小子就拿下?”他说的12.18大案我知道,是一个抢劫团伙,中午冲到金店里持枪抢劫,杀了17个人。
  
   四哥笑了起来,转身对我说:“小虎子,你先出去带外面的人背监规,我来问问这个祖宗。”
  
   我赶紧点点头,强装镇定的走了出去,直到坐在风场角落才发现自己紧张的浑身冒汗。喜全跟着走了出来,坐在我旁边小声说:“看守所的浑水不是谁都能趟的,这样的油条太多了。既然四哥让你接我的这一摊子,你就得强硬起来的。”我看着他,苦笑说:“看来我真不是这块料,我还是接着帮你分析起诉书吧!”
  
   起诉书刚看了两行,忽然屋子里杀猪一样的喊起来:“救命啊!杀人啦!”我和喜全一愣,同时站起来跑进监仓。
  
   监仓里小康和苍蝇呆呆的站在新来的那人面前,四哥和邢耀祖两个人也面面相窥的看着蹲在地上大叫的新人。这人看大家都没动,忽然一下子跳起来冲到监仓门口,按下了警报按钮。
  
   “操,你要死啊!”四哥一下子回过神来,“动你了吗?你就喊!”小康和苍蝇一把按住正在监仓门户回头怪笑的新收。那新收被压在地上依然不老实,使劲挣扎着说:“跟我玩儿?爷爷进来这么多趟还没人能给我难看!”
  
   监仓门上的小窗户打开了,寇队气呼呼的说:“你们打算干什么?进来新收就动手吗?你们俩把他放开!”
  
   “寇队,我们没动他……”四哥争辩道。
  
   “你当我眼瞎吗?没动他把他按在地上干什么?”说着,眼睛一瞪我:“张毅虎!我刚才就看见你盘在铺上审人了,你他娘的有这两把刷子吗?”
  
   我赶紧摆手:“寇队,真没动他。我就问了他几句话,他就不干了,还骂我。”
  
   寇队一摇头:“少跟我来这套!”说着,他冲着新收喊:“刘老鬼,你他娘的是要把看守所当你家是不是?进来这么多次了还不长记性?”
  
   那个叫刘老鬼的新收一脸委屈:“寇队,咱俩认识都有二十年了吧?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绝对配合改造!但是我也不是那让人说欺负就欺负的人啊!我一进来他们就不给我面子,还踢我,打我的。你说我能不报告**吗?”
  
   “关!”寇队打断他,“我告诉你刘老鬼,你少在这儿给我装他娘的资深人士!你都油条了多少年了,我还能不了解你?你按警报我都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告诉你,在这儿你要是不搞好关系,吃亏的是你自己!”说着,狠狠的关上了小窗户,径直离开。
  
   看到寇队没有任何动作就离开,刘老鬼笑嘻嘻的继续坐在地上,轻蔑的看着我说:“看到了吧,管教都拿我没办法!凭你一个嫩雏还能审我?”没等我说话,四哥先抢在前面说:“没看出来啊?刘老鬼是吧!没想到你还是个爱点炮的炮手呢?行,那咱俩就耗着,看到底谁笑到最后。”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虎子,这个人以后你就别管了,我和他单练,看能来几个回合!”转身又对喜全说:“喜全,这几天让小虎子给你考虑上诉书的事儿,你再忙乎几天!”
  
  
   晚上吃饭的时候,本来应该是我接喜全的班打饭、盛饭。但是喜全看到我把盛饭的桶拎进来马上就接到自己手里,暗暗的冲我眨了眨眼睛。我没理解他的意思,但是还是顺从的把捅递给他。
  
   喜全开始挨个盛饭,先是肖鹏飞、四哥,然后是苍蝇、小康、邢耀祖和我,接着又到小林和刀疤……到了最后桶里都见底了,但是还没给刘老鬼盛饭。眼看着桶里连最后一滴汤水都倒到了其他人的碗里,刘老鬼有些慌了。
  
   “哎,小哥,你可能忘了给我盛饭吧?”刘老鬼看着喜全问。
  
   喜全看了看桶,夸张的拍了拍脑袋:“哎呀,怎么忘了给你盛饭了?对了前辈,你可能有日子没来号里了吧?现在规矩都变了,吃饭的家伙得自己准备。要不明天早上一早你买一个碗装的方便面?”
  
   刘老鬼有些明白了,这是故意不给他饭吃。他看着四哥:“咱俩斗归斗,你也不能不给饭吃啊?和我一块儿进来的那个都有碗,为啥就我没有?”
  
   四哥笑了起来:“咱们监号本来没预备那么多吃饭的家伙,而且现在监号里有多少人你也看见的,所以你就委屈一下,等自己买了饭碗在吃吧!”说着,低头大嚼原本他从来不吃的白水土豆煮面条。
  
   刘老鬼咬了咬牙,狠狠的说:“我进过多少监号了,从来没见过一铺二铺还吃白水面的!好,为了和我斗你连这饭都吃了,够狠!”
  
   刘老鬼就这样看着别人吃完饭,自己则一个劲的对着自来水龙头喝水。晚饭之后,四哥开始安排放茅。四哥让喜全告诉除了刘老鬼之外的所有人,不管想不想上厕所,都得在厕所待够五分钟再出来。于是,当刘老鬼最后一个打算上厕所时,风场关闭的铃声响起,要点名了。
  
   点名结束后刘老鬼再也憋不住了,看着管教离开就要往厕所冲。喜全一把拉住他:“我说前辈,你进来都这么多趟了,这点规矩你不知道啊?你现在可以上小号,但是大号就不行!”刘老鬼喊了起来:“操,我就是小号!你们今天连饭都不给我吃,我上个屁的大号啊?”喜全又纠缠着他说了半天,看到他脸都憋红了才把他放进去。
  
   很快,又到了睡觉的时间。刘老鬼看着已经满满当当的铺位,凑到肖鹏飞面前嬉皮笑脸的说:“班长,你看我睡哪儿?”肖鹏飞一瞪眼:“睡个**,你没看见铺位都满了?这几天你先在地下凑合着,等出人了再安排睡觉的地方!”
  
   刘老鬼实在忍不住,终于怪叫着说:“操,你们这是要害死人啊!不给人吃,不让人上大号,还不让睡觉!”肖鹏飞拿起手中的一个空烟盒就砸过去:“谁不让你吃了?你自己没有吃饭的家伙,能怪谁?我告诉你刘老鬼,除非你自己能合群,否则想让我们妥协,门儿都没有!”
  
   “那新来的怎么有睡觉的地方?”刘老鬼接着叫嚷。
  
   四哥走过来,笑着他说:“你也可以跟他商量一下,看他跟不跟你挤着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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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3 08:15    IP属地:未知

刘老鬼的确去跟杜坤商量挤在一起睡觉了。尽管看守所明文规定在押人犯不得在一个被子里睡觉,但四哥说实在找不出多余的被子,刘老鬼也只好骂骂咧咧的躺下。这下苦了杜坤,这是个刚到十八岁的小年轻,从来没进过看守所。看到刘老鬼钻进了他的被子,他只好爬起来主动申请值班。
  
   四哥看刘老鬼已经睡熟了,便把杜坤叫到旁边悄悄问:“小子,你知道七班是什么班吗?”杜坤赶紧点点头:“我知道,重刑号。”四哥接着说:“你的案子不大,估计也是因为其他班满员才弄到这儿来的。你想不想再七班过的舒服点?”杜坤诚惶诚恐的答应:“想。”四哥笑了笑:“那你就听我说的去做。”说着,伏在杜坤的耳朵旁边耳语一阵,便让他继续躺下睡觉。
  
   半夜值完班,我刚要打算睡觉,忽然听到杜坤大喊:“你干什么?”一咕噜翻身坐起,四哥和肖鹏飞闻声马上下床查看,这才发现杜坤的内裤已经脱到了膝盖处。刘老鬼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当即明白怎么回事,大骂道:“操,你小子这是要害我啊!”说着甩手就给杜坤一个耳光。
  
   杜坤吓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邢耀祖当即把刘老鬼按在床上,大声叫道:“班长,这罪过得通知管教啊!”肖鹏飞点点头,伸手便按下了白色的按钮。
  
   老鬼这次真的害怕了,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王八蛋,你们这么害我,不怕报应啊!”四哥啐了一口:“操,你鸡奸人家小孩儿,你不怕报应?”话音刚落,监仓门的小窗哗啦一声被打开:“怎么了?”张队在外面问道。
  
   “报告**,他欺负我。”杜坤捂着脸叫道。
  
   “怎么欺负的?”
  
   “他脱了我的裤子,想那个,我一喊他还打我。”杜坤指着被邢耀祖压在身下的刘老鬼。肖鹏飞也赶紧说:“是的张队,我们都看见了。要不是邢耀祖拦着,他还想打杜坤。”
  
   门外的张队一下子火起来:“娘的,刘老鬼,你这是打算在监狱里养老送终啊!看来不收拾收拾你,你还真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了!”说着,他回去拿钥匙叫人。
  
   没过几分钟,监仓门打开了,张队带着两个劳动号的杂役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副最大号的镣铐:“给刘老鬼砸上!”刘老鬼大叫着:“队长,我实在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张队瞪了他一眼:“没做?一个人冤枉你算冤枉,这一群人都能冤枉你吗?少废话,砸上镣到禁闭室关半个月,你就知道冤枉不冤枉了!”
  
   刘老鬼被苍蝇和小康一起从床上拉了下来。很快,镣铐就紧紧的锁在了他的身上。张队看了一眼,抬头问四哥:“你怎么把这两个人安排到一起睡了?”
  
   四哥赶紧摆手:“张队,这可不是我安排的。我给他被子让他自己睡的,怎么可能让他们睡一个被子?”
  
   “没有!他说没有被子了!”刘老鬼大叫。
  
   “谁说的?你自己看看上面几个人,几个被子?”四哥瞪着他问。张队环视了一眼监仓,问:“谁是上铺长?”邢耀祖赶紧从上铺跳下来:“报告,我是。”张队点点头:“上面几个人?”邢耀祖看了一眼:“报告,算上我,算上刘老鬼和杜坤一共9个人!”
  
   “都下来蹲着!”张队喊了一声,接着转头对劳动号的一个杂役说:“老黄,你数数几床被子?”
  
   那个叫老黄的杂役爬到上铺,数了数:“报告管教,一共九床被子!”
  
   “刘桂!(刘老鬼的大名)你还有什么说的?九个人,九床被子,谁跟你说你没有被子?”刘老鬼没话说了,哭丧着脸:“可是张队,他们确实没给我被子。”喜全赶紧站起来:“报告张队,刘桂的被子是我给找的,班长还让我给他找了床新被子,你看,就是这一床!”他指了指刘老鬼睡觉的地方的一床新被子。
  
   刘老鬼傻眼了,因为他在睡觉之前确实没有见过这床新被。他垂拉着脑袋愤愤的说:“行,你们够狠。张队,我认栽了。你把我关禁闭吧!”
  
  
   刘老鬼被带走了,监仓里重新归于平静。我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觉,忽然想起当初张海说的“在五班还不如在七班”,这才明白了他这句话当初的意思。五班是新学员号,对人犯还能稍微优待一些,在七班这样的重刑号,根本就没有任何优待可言。我知道,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如果我真的被判,那么这样的日子还要度过不知道多少。我开始有点担心自己往后的日子。如果四哥不在七班了怎么办?如果没有人挺我了我又该怎么办?也许邢耀祖说的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我必须要有自己的威严,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别人欺负。就这样,我胡思乱想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四哥看我萎靡不振就让我再去睡个回笼觉。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张队来找我。原来,韩律师又来了。
  
   到了提讯室他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有个事情你父母不让我跟你说,但是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本来打算给你办理取保候审的,但是因为你的户口所在地不在L市,所以非常不好办。如果非要想办成的话,可能得花不少钱打点关系。”
  
   “要多少?”
  
   “至少五万。这还不包括5000块钱的保证金。我看你家里条件也不是特别好,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我现在在尽量帮你办检查机关不予起诉,我看取保候审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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