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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论坛 >  【转载小说】《遥远的救世主》----电视剧《天道》

发表于 2015-04-29 00:46    IP属地:未知

  芮小丹说:“基督教的应许不以现实利益为交换,不参与社会利益的分配,这使得她能适应不同的生存空间,而她对信徒的道德要求无疑具有社会价值。”  
  王明阳轻蔑地问:“用哄孩子、吓孩子的方式?”  
  芮小丹说:“基督教相信,太高的道德平台需要太高的教育、太深的觉悟和太复杂的炼造过程,是一道靠人性本能很难迈进的窄门。于是,基督教便有了神与人的约,有了神的关于天国与火湖、永生与死亡的应许,让凡夫俗子因为恐惧死亡和向往天堂而守约。这是智与善的魔术,非读懂的人不能理解。但《圣经》告诉世人了,要进窄门。”  
  王明阳咄咄逼人地追问:“什么是窄门?”  
  芮小丹说:“不因上天堂与下地狱的因果关系而具有的极高人生境界,就是窄门。耶稣为拯救世人甘愿自己被钉在十字架上,是肉身的地狱,是灵魂的天堂。基督徒的得救缘于神的‘约’,缘于神的应许。但进不得窄门也同样缘于‘约’,缘于神的应许。窄门是基督道德理想的最高价值。”  
  王明阳无言以对,默默地看着芮小丹,眼睛里流露出钦佩的神色。  
  芮小丹说:“进了窄门,神立刻就会告诉你:我是不存在的,神就是你自己。但是,证到如此也并不究竟,神是什么?神即道,道法自然,如来。”  
  过了好一会儿,王明阳才惊叹地说了一句:“自愧弗如。”  
  芮小丹说:“《路加福音》里说:主啊,原谅他们,他们做的他们不知道。但此时此刻有一点你是知道的,你的生命需要一个让你的人性本能可以接受的句号。”  
  王明阳顿了一下,苍白地强调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以生命赎罪了。”  
  芮小丹问道:“对一次以上的死刑,你拿什么赎罪?对于已经死去的亡灵和承受痛苦的生者,你拿什么赎罪?对于污染社会和败坏道德,你拿什么赎罪?”  
  王明阳说:“我讲了自己,就会连带出卖别人,这是一个心理问题,我的灵魂得到抚慰的本身就是我从这种出卖中得到的好处,我会看不起自己。”  
  芮小丹说:“出卖与背叛是两个概念。如果你是背叛邪恶,上帝都会加冕这种背叛。如果你的老大对一个将死之人清洗一下灵魂都不能理解,这种老大不评价也罢。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一个是无视江湖义气,一个是无视人性的尊严,你自己权衡。拿根稻草当柱子去支撑灵魂,至少让我觉得你对你的学识和智商不够尊重。”  
  王明阳沉思着,没有说话。  
  芮小丹说:“还人性一个清白,还社会一个公理,你的灵魂就得救了。”  
  王明阳问:“将死之人,得救了又有什么意义?”  
  芮小丹说:“一小时、一分钟都有意义。哪怕只有一分钟,人字就有尊严了,上苍会赐你带着一颗纯净的心走进你灵魂的天国。”  
  王明阳故意以一种无赖的口吻问道:“如果我无视这些,就是不说呢?”  
  芮小丹盯着他的眼睛,用极其平静的口吻说:“文明对于不能以人字来界定的人无能为力,我除了鄙视和震惊,不会再有第三种反应。人的法则是,一颗阴暗的心永远托不起一张灿烂的脸,这不是卫道士的说教,这是人性。”  
  王明阳茫然地问:“天国在哪儿?”  
  芮小丹庄重地说:“天国在你心里。”  
  审讯室里的场面在审案过程中并不多见,几乎感觉不到审讯的气氛,更像是两个人在谈心。无论是王明阳的表情还是芮小丹的表情,都看不到对抗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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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04-29 00:46    IP属地:未知

  王明阳折服了,有了一种欲将解脱的欣慰感,真诚地说:“感谢上帝让我打你的那一枪是颗臭弹,谢谢你给了我一块净土。”  
  芮小丹说:“想抽烟吗?我听说你抽三五烟。”  
  王明阳尴尬一笑说:“我有自知之明,算了。”  
  芮小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包三五牌香烟和一只打火机走到王明阳跟前,递给他一支烟并给他点上,又回到座位。  
  王明阳说:“谢谢。”  
  芮小丹说:“不谢,这只是我对忏悔的人表达一种态度。”  
  王明阳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平静地开始了自己的叙述。监控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录音、录像设备在工作。  
  监视室里,队长皱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他已经看到了满意的结果,轻松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说:“我就不信,这丫头一夜就成精了。”  
  这次提审连续进行了8个小时,芮小丹和王明阳都没吃中午饭,当芮小丹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多钟了。  
  2  
  芮小丹下班后没有马上去找丁元英,而是一个人沿着碧水河与大街之间的林阴小道独自漫步,她走了一段,在河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望着缓缓而流的河水凝神。  
  她在思考:他怎么知道哪支股票会涨?他怎么知道韩楚风打赌会输?他怎么知道王明阳会开口?如果说饮酒对诗、指定股票只是才气,那么给王明阳找一个忏悔的理由就没那么简单了。她不记得词典或辞海里有过“文化属性”这个词条,从字面上理解该是某种文化的性质、特点,她似有所悟,却又不得其解,而这个陌生的词已经引起她的注意,正是这个陌生的“文化属性”让丁元英从欲望沉浮的名利场来到古城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他是一个现实到不能再现实却又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矛盾体。  
  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肖亚文说过的那些话:是魔、是鬼都可以,就是不是人……以我的智力,我理解不了这种人……他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他的每一个毛孔里都渗透着对世俗文化的居高临下的包容……丁元英这种人对女人没有意义,是女人就有贪嗔痴,没有贪嗔痴的女人是天国的女人……  
  她在河边想了很久很久,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决定。  
  她搭乘公交车先来到维纳斯酒店,此时正是夜幕降临的时候,酒店刚刚开始进入上人的高峰期,只见欧阳雪站在酒店门口和一位熟人在说着什么。欧阳雪见芮小丹来了,与那位熟人紧说了几句,那人就走开了。  
  欧阳雪上前说道:“这几天你真忙呀,连个电话都没有。”  
  芮小丹说:“恋爱了。”  
  欧阳雪惊讶地睁大眼睛说:“啊?这么大个事,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芮小丹笑笑说:“都死去活来了,能顾得上吗?”  
  欧阳雪说:“嗨,是我不识相了,第一时间得多忙啊,是顾不过来。”  
  芮小丹说:“我来开车,出去办点事。”  
  欧阳雪说:“那辆宝马呢?”  
  芮小丹说:“那种车是我能开的吗?”  
  欧阳雪从衣袋里拿出汽车钥匙递给她,说:“几天没见你了,吃了饭再走吧,你把恋爱经过跟姐姐汇报汇报,现在已经到饭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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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04-29 00:46    IP属地:未知

  芮小丹笑道:“改天再向姐姐汇报,我已经和元英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欧阳雪说:“哎哟……都元英、元英的叫上了,好嘛!”  
  芮小丹问:“如果股票真的挣钱了,你有什么打算?”  
  欧阳雪说:“那还用打算?先把这辆破车换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买二手车了,让人家笑话。你是不是有想法?”  
  芮小丹说:“元英整天这么闲着,得给他找点事干。古城不是他的久留之地,我也没奢望天长地久,让他干点事将来是个念想,有件事牵着也能多留他些日子。”  
  欧阳雪说:“这才刚恋爱就盘算分手的事,太恐怖了,那还恋什么爱呀?再说,他连私募基金都不做了,你还能让他做什么?”欧阳雪特别加重了一下“你”字的语调。  
  芮小丹往汽车跟前走了几步,打开车门,转过身说:“如果可能,我想就着王庙村那个茬儿让他出来干点事。”  
  欧阳雪惊讶了一下,脱口而出:“扶贫?”  
  芮小丹更正道:“不是扶贫,是搭冯世杰扶贫的车干点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欧阳雪说:“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想筹多少钱?”  
  芮小丹说:“看股票能挣多少,也看你能借给我多少,但是有一个底线,借你的钱不能超过我的酒店股份,必须是我能赔得起的数。我父亲的钱就先不管了,父女关系总有点耍赖的资本。我管不住自己,就想贪一回。”  
  欧阳雪不解地问:“贪什么?钱?”  
  芮小丹说:“贪心。”  
  欧阳雪更疑惑了,说:“你这种人……会贪心?”  
  芮小丹笑了笑,说:“你要是换车,新车就别再算酒店的了,算你个人的。这辆旧车也别卖了,也算我个人的,分红的时候再扣我两万块钱。宝马不是咱们这阶层能开的车,元英在古城,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有辆车,有空带他出来溜达溜达。”  
  欧阳雪说:“这车买的时候才4万,都开3年了还值4万哪?我看拿到车市上有没有人要都难说,你就让你那宝贝疙瘩坐这破车?”  
  芮小丹说:“到了我这儿,他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了,有车坐就知足。”说着,她坐进车里发动着车,向欧阳雪招了一下手示意要走了,然后关上车门一踩油门发动汽车。  
  这时,欧阳雪忽然喊了一声:“小丹!”  
  芮小丹闻声随即一脚刹车站住,打开车门问:“怎么了?”  
  欧阳雪迟疑了一下,走过来扶着车门说:“小丹,这是不是就算开始了?”  
  芮小丹不解地问:“什么开始了?”  
  欧阳雪说:“从现在起咱们就算到了岔路口,以后就越走越远了。”  
  芮小丹心里一颤,这其中既有某种心绪的共鸣,更有一种亲情的感动。她刻意不经意地一笑说:“天!你想哪儿去了。”  
  一个“天”字驱散了欧阳雪眼神里的几许忧虑,她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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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04-29 00:46    IP属地:未知

  3  
  汽车在夜幕下的街灯里穿行,不多久就到了嘉禾园小区。芮小丹把车开到楼下,这才给丁元英打电话让他下楼。  
  丁元英下楼,见芮小丹站在汽车旁边用一种沉静而思虑的神态看着他,以为是对王明阳的审讯失败了,走过去说:“失败是常事,是我判断上有错误,不是你的错。”  
  芮小丹没有说话,默然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等丁元英也上车了,她却没马上开车,而是扶着方向盘沉静地说:“元英,你是魔,是极品混混。”  
  丁元英明白了,说:“你要是真把这事看玄了,那就当真会出魔了。”  
  芮小丹说:“神是道,道法自然,如来……这些连我自己都没明白的东西居然就把王明阳给蒙住了,你不止是会扒拉铜板,还会扒拉灵魂,现在我才知道你离我有多远。”  
  丁元英摇摇头,回应给芮小丹一个断然的否定,说:“今天你既提到魔,我就跟你说句鬼话。你不知道你,所以你是你,如果你知道了你,你就不是你了。”  
  芮小丹沉静的神态丝毫没有因为丁元英一句让她根本听不懂的话而有所改变,既然是知道就不是,那就是不可知、无须知,也就更不必知道这句话与两人的距离究竟存在什么逻辑关系。她停顿了几秒钟,平静地问:“元英,我可以跟你要个礼物吗?”  
  丁元英问:“是我能做到的吗?”  
  芮小丹说:“那点事,只要你想,你就能。”  
  丁元英说:“那就没有问题了。”  
  芮小丹不再说什么,开车走了。  
  汽车驶出市区,下了环城路上了乡间的小柏油路。一轮明月挂在苍穹的边缘,银色的月光铺满了大地,照着这条绵延的小路。秋夜的星空晴朗透明,淡淡的白云像水波一样轻柔荡漾,很美。芮小丹不时地侧脸看一眼丁元英,心里充盈着忐忑的温馨。  
  丁元英终于忍不住问:“这是去哪?”  
  芮小丹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芮小丹凭着记忆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汽车开到了王庙村的村头停下,她自己下车四处眺望了一番,又沿着一条田间小路将汽车开上了河边的防洪堤上。  
  丁元英下车,站在高高的河堤上望着不远处的村庄问:“这是什么地方?”  
  月亮高照,柔和的月光把村庄笼罩在一片银黑的色调里,显得有些轮廓模糊。微风徐徐吹过,弥漫着一股田野特有的清新的气息。  
  芮小丹指着前方的村庄说:“这个村叫王庙村,是冯世杰的老家,有一百多户人家,是这个贫困县里最贫困的村子。这就是我跟你要的礼物,在这儿给我写一个神话。”  
  “神话?”丁元英一怔,在脑子里品味这两个字。  
  芮小丹说:“古城是留不住你的,我也没奢望天长地久。你给我留个念想,让我知道你曾经这样爱过我,我曾经这样做过女人,别让我把记忆都留在床上。”  
  丁元英沉思了片刻,说:“金银珠宝,不足以点缀你这样的女人。”  
  芮小丹轻轻摇摇头,淡然地说:“我没那么尊贵,我还没有清高到可以不谈钱,所以我努力工作养活自己。如果为钱,我会赤裸裸地在床上跟你要,不用跑到这儿跟你扭捏。跟你要汽车洋房,糟蹋你了。”  
  丁元英看了看芮小丹,眼神里投过一缕疑惑。  
  芮小丹问:“你知道你身上什么东西让我心动了?”  
  丁元英尴尬地说:“那个东西怎么好意思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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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04-29 00:47    IP属地:未知

  芮小丹一笑说:“想哪儿去了?低俗。”然后静静地说,“你身上有一种残酷的美,我愿意远远站在一边看着你,可你连私募基金都放弃了,还能对什么有兴趣?”  
  丁元英面无表情,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衣服口袋里去摸烟和打火机。烟和打火机都在芮小丹下车的时候装进了包里,她拿出来递给他。河堤上有风,丁元英用双手捂着打火机点上一支烟,默默地抽着,默默地望着眼前的村庄,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芮小丹说:“要做事就需要资本,如果股票真能赚到一倍以上的钱,我用酒店股份抵押至少能向欧阳借30万,我借父亲的钱先不还,再加上这个钱一倍以上的增值,理论上这一块你就有70万可以支配,这是个能赔得起的基数。即便股票略有亏损及时出逃,也能筹集到50万。钱多你想钱多的干法;钱少你想钱少的干法。我有工作,能养活自己,如果你真是扔块馒头就行,我连你也养活了。”  
  丁元英抽着烟思索了一会儿,说:“这世上原本就没什么神话,所谓的神话不过是常人的思维所不易理解的平常事。”  
  芮小丹说:“真是神的神,还神吗?但是如果要把几十万挨家挨户都发了,你吩咐我去做就行了,不必劳你大驾。按你的逻辑,王庙村这么穷应该是文化属性的必然产物,但是如果一个神话改变了这里,那你就得告诉我这又该是什么文化属性。”  
  丁元英仍然长久地沉思,等那支烟抽到只剩下1/3的时候,他侧身向前挪了半步将芮小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说:“聪明如你的女人,不多。奢华如你的女人,也不多。谢谢你这么在乎我。”  
  芮小丹心里涌起一股温柔,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说:“我就是在乎你,这事往最坏里说也能把你多留些日子。”  
  丁元英拍了拍她的头,换了一种轻松的口吻问:“拿了人家多少好处?”  
  芮小丹忍不住笑了,抬起头说:“一袋枣和一袋花生,还吃了人家一顿饭,但是我没那个觉悟,谁都别往这上面贴金。如果你有这个觉悟,那就另当别论了。”  
  丁元英说:“如果条件允许,这件事可以尝试,但肯定是个错误。”  
  芮小丹问:“为什么?”  
  丁元英说:“无论做什么,市场都不是一块无限大的蛋糕。神话的实质就是强力作用的杀富济贫,这就可能产生两个问题,一是杀富是不是破坏性开采市场资源?二是让井底的人扒着井沿看了一眼再掉下去是不是让他患上精神绝症?”  
  芮小丹说:“这事客观上毕竟是扶贫,难道扶贫还有错吗?至于市场竞争,凡是合法的就是社会可以接受和允许存在的。先别去假设多么高的道德,站在一个警察的立场,这个社会只要人人能遵守法律就已经非常美好了。”  
  丁元英扔掉那个将要燃尽的烟头,意味深长地说:“行,先了解了解情况。”  
  芮小丹觉得,虽然此刻只是远远地在谈一种意向,但是“杀富济贫、精神绝症”这些词似乎已经让她嗅到了一股“招招见血、剑剑封喉”的寒气,或许这就是竞争?这就是人们所常说的商场如战场?  
  她挽住他的胳膊一伸手打开车门把他塞了进去,自己随即也上了车。临走时她又往车窗外看了看,那眼神似乎在说:今天是历史,这条河堤就是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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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04-29 00:47    IP属地:未知

  第十六章  
  1  
  古城人民路靠近西郊,这里集中了大大小小的五金电器和汽车维修门市,还有几家中小型的生活用品超市。冯世杰的汽车美容店在人民路的南端路东,主要经营汽车美容,也兼营汽车电路修理、安装汽车音响、充气补胎等杂项。  
  这天下午,汽车美容店的门前停着几辆汽车,几个身穿统一橘红色工作服的小伙子有的洗车、有的给汽车上蜡抛光。冯世杰也穿着与员工一样的工作服,只是他的工作服显得更旧一些,衣服上沾满了怎么也洗不掉的斑点油渍,他正在修理一辆黑色奥迪轿车的电路,两只手上都是油污。  
  这时,一辆桑塔纳警车开过来,冯世杰习惯地停下手里的活儿上前迎客,却忽然愣住了,从车里下来的不是顾客,而是身着警服的芮小丹。一种直觉的东西在他心里微微颤了一下,他热情而又拘谨地上前说道:“芮小姐,你可是稀客呀。”  
  芮小丹寒暄里包含着询问,随和地问道:“挺忙的吗?”  
  冯世杰谨慎地答道:“还行,不是很忙。”  
  芮小丹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你对王庙村那件事还有兴趣,下午有时间可以去找丁元英谈谈,他在家里等你。他已经搬家了,现在住嘉禾园小区,这是地址。”她把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递给冯世杰。  
  冯世杰伸手接过来,他的手立刻在纸条上印上了一块黑黑的油渍,他看了一下地址,意识到这实际上是一个预示着某种可能性的信息,于是连声说:“谢谢你,谢谢!”  
  芮小丹笑笑说:“别谢我,我没那么仗义。”  
  冯世杰愣了一下,尴尬地说:“呵,看你这话说的。”  
  芮小丹说:“我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了,你忙吧。”说完她上了车,向冯世杰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开车走了。  
  冯世杰走到屋里把纸条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一团棉纱擦了擦手上的油污,点上一支烟坐在桌子旁边愣神,好像要从缭绕的烟雾中寻找答案。“谈谈”无疑是一个信号,意味着可能存在的机会,意味着仅仅通过一个人就可以获取与这个人的能力和社会阶层所连带的许多东西。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次谈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想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叶晓明的手机,先寒暄了一句:“忙什么呢?”  
  叶晓明说:“我和刘冰在音响店里,人家要动工装修了,通知我把货底拉走,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想把货底先放你店里行吗?”  
  “行啊。”冯世杰答应过又问:“你找车了吗?”  
  叶晓明说:“我呆会儿叫辆出租车拉过去。”  
  冯世杰说:“花那个钱干啥?我马上让车过去,我也正找你有事呢。”  
  叶晓明问:“什么事?”  
  冯世杰说:“刚才芮小姐来过了,丁先生约我下午去谈谈。”  
  “哦?”叶晓明颇感意外,仅从语气就能让冯世杰感觉到他对这个信息的关注,他停顿了一下说:“能谈就是好兆头,不可不当真,也不能全当真。”  
  冯世杰说:“所以找你合计合计,见面再说吧。”  
  挂了电话,冯世杰出来把车钥匙递给一个正在洗车的小伙子说:“小张,你到叶晓明店里把他的货底拉回来。”  
  小伙子把手里的高压洗车水枪交给别人,开上吉普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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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04-29 00:47    IP属地:未知

  冯世杰又回到屋里,在库房打量了一会儿,腾出一块地方,这才又出去继续修车,心里却还在想着跟丁元英见面的事,同时也在琢磨刚才芮小丹那句“别谢我,我没那么仗义”的话,那是什么意思呢?他想来想去也没想透亮。  
  2  
  雅风音响行门前停着一辆承租方的蓝色双排座小卡车,几个民工有的从车上往下卸装修材料,有的正在拆卸原先门头上木头的支架,那块白底蓝字的“雅风发烧音响行”招牌已经被拆下来扔在了一边。大门右侧地上放着一些音响器材,叶晓明和刘冰一趟趟地从里面将那些音箱、功率放大器等东西搬出来放在门口。  
  小张开车过来了,把车停在双排座小卡车的后面,下车走向叶晓明。  
  叶晓明对刘冰说:“你和小张先装车,屋里剩那点我自己就行了。”  
  店里的民工已经开始清理墙壁了,叶晓明抱着最后两台VCD机向外走,抬头看见墙上写着的那行红字“誓为完美主义音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他不由自主地怔住了,只见尘屑飞扬之中,那行红字在装修工人的清除下变得支离破碎了,他的心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刺了一下,一股酸楚的滋味哽在胸腔。他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而那些原本充满豪情和悲壮的字符在这一刻似乎也变成了一种无言的嘲讽。  
  他赶快走了出去。  
  东西已全部装上了车,刘冰在车上接过叶晓明手里的机器放好。叶晓明跟站在门口的新店主握了握手,说了几句生意场上的客套话,上车了。关车门的时候不知是无意还是因为失落,用力大了一些,车门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刘冰知道他心情不好,为了缓和气氛便开玩笑地说:“嗨,嗨,哥哥,就算世杰是修车的咱也不能这样呀。”  
  汽车开动后,叶晓明摇摇头感叹道:“玩高雅的钱不好挣啊。”  
  “呵呵,可谁不想玩高雅呢。”刘冰应了一句,然后问道:“啥事好兆头了?”  
  叶晓明说:“就是你买他唱片的那个人,约世杰去谈谈。”  
  “哦——”刘冰半疑半惑,说:“这人都穷得卖唱片了还能有什么实力?他没少到我店里送唱片,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个人物?”  
  叶晓明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你实在,除了钱看什么都没价值。”  
  汽车不一会儿就开到了汽车美容店,冯世杰还在修车,停下手里的活儿走过去对开车的小张说:“卸车,地方我已经腾出来了。”  
  店里的人多,大家七手八脚就把货物搬进了屋里。卸完车,叶晓明和刘冰到水龙头跟前洗了洗手,然后来到冯世杰修车的旁边。  
  刘冰往发动机位置看了一眼随口问:“啥毛病?”  
  “起动机坏了。”冯世杰答了一声,寒暄道:“你咋闲了?”  
  刘冰说:“闲啥?给晓明帮忙呗。”  
  叶晓明说:“他那儿又没生意,呆着也是呆着。”  
  冯世杰转入正题说:“依你看,见了面该谈点什么?我心里真没个谱。”  
  叶晓明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发烧友的心是相通的嘛,音响爱好搭台,招商引资唱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以诚相待呗。”  
  冯世杰说:“我还不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咱多少得有点想法吧?要是让你去王庙村帮农民种地,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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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04-29 00:47    IP属地:未知

  叶晓明说:“还搞音响啊,咱不就是爱好这个嘛!他问你什么你就如实说什么,咱要有钱有势还用打他的主意?”  
  刘冰站在一边留心听着,生怕漏掉了哪句话。  
  冯世杰低着头把电路上的几颗螺丝上好,顺手将扳手放到保险杠上,抓起一团棉纱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对刘冰说:“帮个忙,上去发动一下试试。”  
  刘冰没上车,只是拉开车门把身子探进去,摸了一下排档杆确定在空档位置上,这才拧动车钥匙发动汽车,很顺利地就发动着了。  
  冯世杰从口袋里拿出香烟递给刘冰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对叶晓明说:“这事我刚才也琢磨了一会儿,我觉得最好咱俩一块儿去。”  
  叶晓明说:“人家是约你谈,又没约我,我去算什么?”  
  冯世杰说:“丁先生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这时候再扭捏你觉得有意思吗?我一个人也容易冷场,有你在场,这事成不成的以后都没啥可说。”  
  叶晓明想了想说:“那就……晚一会儿去,赶个饭点,请丁先生出来吃顿饭,成不成的也是个礼儿嘛。”  
  冯世杰这才觉得心里有点踏实了,说:“我去洗洗手换件衣服,先送刘冰回去,咱再出去转转找个合适的饭店,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刘冰说:“你们忙,不用管我,我就在这儿等着听信儿,晚上我请你们吃宵夜。”  
  叶晓明瞟了刘冰一眼说:“哪儿跟哪儿呀?八字还没一撇呢。”  
  冯世杰也笑笑去屋里洗手换衣服了。  
  3  
  下午5点多钟将近傍晚的时候,冯世杰和叶晓明一起来到了丁元英的新居。毕竟在此之前有过接触,彼此之间并不显得有多少陌生。  
  丁元英请他们进屋落座,给他们递烟泡茶,几句寒暄过后他说:“我是外乡人,咱们萍水相逢都是音响的缘分,用圈里话说都是发烧友,如果我这人还能有点用处,那就挺好。套话咱们不讲了,有什么就说什么。”  
  叶晓明尴尬地一笑说:“丁哥这么直爽,反倒让我们不好意思了。我们俩刚才转了转找了一家餐馆,想请丁哥吃顿饭。”  
  冯世杰注意到叶晓明是用“丁哥”称呼丁元英,这要比用“丁先生”更有人情味,而这时候再用“丁先生”就显得生分了。于是他也沿用了这个称呼,说:“上次在晓明的店里是我失礼了,当时就想请丁哥吃饭,没想到不但没请成,反倒是白吃了一顿,所以今天丁哥无论如何得给个面子。”  
  丁元英说:“我得知道这档子事的深浅。”  
  叶晓明说:“嗨,丁哥说哪儿去了!其实也没啥,就觉得丁哥是高人,想请丁哥给指条道儿。我和世杰都喜欢音响,能混的话还是想在音响方面混呗。”  
  冯世杰憨厚地一笑说:“我的想法芮小姐都知道,想必已经告诉丁哥了。”  
  丁元英沉思了片刻,说:“如果你们不忙的话,这顿饭还是我来请,买几个小菜咱们去王庙村,先四处走走,再叫上几个人喝酒聊天。”  
  叶晓明立刻明白了丁元英的用意,犹豫了一下说:“丁哥要去,那就去吧。”  
  冯世杰马上掏出手机说:“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准备一下。”  
  丁元英摆摆手制止了他打电话,站起来说:“聊天准备什么?随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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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04-29 00:47    IP属地:未知

  3个人下了楼,冯世杰紧走几步为丁元英打开车门,汽车出了嘉禾园小区后向东拐了个弯,丁元英在小吃一条街买了一箱啤酒和一些卤鸭、腐竹、花生米之类的下酒小菜,然后驱车去了王庙村。当他们来到王庙村的时候,夕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只留下最后一抹余晖在遥远的天际,这个小小的村庄在夕阳的余晖中呈现出一种远离现实的沉静,沉静之中又隐藏着一派破败的凄凉。  
  冯世杰开着车熟练地在窄得勉强能容一辆车通过的小胡同里穿行,车开到冯世杰家的院门前停下。冯世杰的父母已经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跟两个来串门儿的亲戚坐着说话,见儿子带着客人回来,忙站起来迎接。叶晓明搬着一箱啤酒、冯世杰提着一塑料袋小菜与丁元英一起进了院子。叶晓明和冯家很熟,跟两位老人打过招呼就把啤酒搬到厨房去了。  
  冯世杰把丁元英介绍给父母,说:“爸,妈,这是我朋友丁哥。”  
  丁元英礼貌地称呼道:“大叔、大妈。”  
  冯世杰把手里的菜交给母亲,说:“妈,我们还没吃饭呢。”  
  冯母接过菜说:“你们先坐着说话,我这就去做饭。”  
  那两个串门儿的亲戚要走,冯世杰叫住了其中那个年轻人,说:“国正,你去把志明和铁军叫来,咱几个陪丁哥喝酒。”  
  周国正答应着走了。  
  冯世杰对丁元英说:“丁哥,趁这会儿没事出去走走?”  
  叶晓明说:“我就不去了,我在这把酒菜摆上。”  
  于是,丁元英跟着冯世杰出了冯家院子。王庙村有100多户人家,村里也只有两条十字相交的主街道。他们沿街漫步,冯世杰在向丁元英介绍村里情况的同时,也不时地回应一些跟他打招呼的乡亲。两个人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村里转了一遍,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丁元英看到的是街上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亮着,是坑洼不平的路面、东拉西扯的电线和破旧的老房子,情形跟芮小丹形容的基本一致。  
  转完了街道,冯世杰特意把丁元英带到几乎闲置的村民委员会、废弃的小学校、基督教堂和那间不久前曾经给芮小丹做过音箱的木工作坊。丁元英对王庙村的地形村貌、人口状况和经济状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他对男人娶不起媳妇和孩子上不起学之类的情况并不感到稀奇,但是有些人家居然穷到连一年四元钱的水费都交不起,这让他感到吃惊。  
  返回冯家的路上丁元英问:“这村子里有没有在哪方面有技术专长的人?”  
  冯世杰答道:“不多,能说得上话的就更少了。周国正、吴志明和李铁军几个人会点木匠活儿,志明的技术好一点。国正以前在县里的翻砂厂干过,后来厂子倒闭就回来了,就是你刚才在院子里见到的那个小伙子,听说技术不错,当时在厂里是生产骨干。再有就是村东头的刘大爷以前在古城机械修造厂干车工,早就退休了,现在也是在家里种地。”  
  丁元英问:“这几个人跟你都是什么关系?”  
  冯世杰回答:“远近都沾点亲,农村差不多都这样。丁哥的意思我明白,我说的这几个人都是我很了解也比较说得来的人,都是实实在在的庄稼人。”  
  丁元英点点头,说:“一会儿把刘大爷也请来。”  
  回到冯世杰家,吴志明、周国正、李铁军几个人已经到了,院子里西厢房的房檐下挂了一只灯泡,光线虽不是很亮堂,但喝酒聊天是够用了。当院摆了一张圆桌,啤酒、酒杯和下酒小菜也已经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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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04-29 00:47    IP属地:未知

  冯世杰给丁元英一一做了介绍,然后对李铁军说:“铁军,你去把刘大爷请来。”  
  “哎。”李铁军答应一声,马上就去了。  
  几个人围桌而坐,但谁也没有动筷子。冯世杰说:“丁哥,咱先喝吧,不用等了。”  
  丁元英拿出烟给每人递了一支,说:“不忙,等等刘大爷。”  
  大伙儿抽着烟闲聊,过了十多分钟李铁军把刘大爷请来了。刘大爷60多岁,头发已经花白,微微有些驼背,但身板很硬朗,穿着一件灰布衣裳,黑黝黝的脸上刻满了皱纹,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庄稼人的朴实,几乎看不出是从工厂里退休的老工人。丁元英礼貌地站起来与刘大爷打招呼,给老人让座。  
  冯世杰等人都坐齐了,端起酒杯说:“丁哥是我朋友,今天能到家里来我特别高兴。丁哥想找人喝酒聊天,我就把大伙儿请来了,没别的意思,喝酒闲聊,能喝的多喝,不能喝的少喝,喝好就行。来,先干一杯。”  
  大家纷纷举杯,一场不寻常的喝酒聊天就这样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开始了。  
  丁元英给刘大爷倒酒,说:“大爷,身子骨挺好?”  
  刘大爷用粗糙的大手拘谨地扶着酒杯表示礼貌,说:“还行,庄稼活儿还能干点儿。”  
  丁元英像唠家常一样问:“听说刘大爷是车工,干了多少年头?”  
  刘大爷说:“从16岁学徒一直干到退休,干别的咱不会,没文化。”  
  丁元英又问:“咱村的地够种不够?”  
  李铁军插了一句,说:“人均还不到两亩地,够啥?”  
  吴志明一杯啤酒下肚话头就来了,放下筷子说:“够种又能咋样?就算有地,现在种地哪还有赚头,这费那费一扣,能落个填饱肚子就不错了,真不如出去打工。”  
  李铁军摇摇头说:“我出去打了3年工,落住啥了?你也得能找到活儿呀,就算找到了活儿你也得能拿到工钱哪,等好不容易拿到了工钱,路费吃住一除你还能剩几个?打工的太多了,你要找不到活儿还得往里赔呢。”  
  半天不吭声的周国正冒了一句:“妈的,一膀子力气没地儿使,这是啥事呀。”  
  丁元英问道:“世杰说你在县里的翻砂厂干过,那厂子为什么关了?”  
  周国正不屑地一笑说:“县里的国营翻砂厂生产普通农机具怎么能跟人家私人的翻砂厂竞争?又不是精密铸造,也不是高技术,人家私人当院搭个棚立个灶,凑个一两万块钱就干上了。国营厂的摊子多大?本来就是当官儿的多干活儿的少,干活儿的再出工不出力,你想那会是啥成本?谁来买你的东西?不关门才怪呢。”  
  冯世杰见丁元英只顾聊天没动筷子,就说:“丁哥,别光顾着说话,吃点东西。”  
  丁元英吃了几口菜,喝了一口啤酒,接着又跟大家东拉西扯地聊。  
  …………  
  这天晚上酒桌上的气氛很热烈,大家围绕着农村的现状、各自的家庭、各人的苦恼以及思变的愿望等等话题谈了很多,丁元英从大家无拘无束的牢骚、议论和无可奈何的叹息里了解到了许多情况,离开王庙村回到古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多钟了,冯世杰把丁元英送回嘉禾园小区,一直送到楼下。  
  丁元英在楼下临分手时说:“想干什么和能干什么是两码事,得根据条件判断,但有一点现在就可以肯定,无论从哪儿拉资金都会有个投资方的风险控制和资本权利问题,如果与你们的期望距离太大,现在的工作可能就没有意义。”  
  叶晓明问:“丁哥的意思是不是说投资方需要控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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